正十章 二月初二,正是朔風野大的季節,雪花皚皚,飄落在窗外,染白了整片大地。僅是卯時,特別寒冷。獨自臥於案前使得寬闊的書房格外冷清,已經許久未見得司馬軒了,彷彿一闔上雙眼便能浮現出他絢麗奪目的笑容;想起他溫暖人心的話語。於此,不禁又更加傷感。以往的早晨總是伴隨著他熱情的嗓音,每每都是那位男子喚我起床著衣,讓我匪夷所思他是否整夜未眠,守著這一切,直至那一刻?他對我如親如故、陪我用膳、談天說地、賞花......,就這麼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足以令我掛念。 然而,距進京趕考的日子只剩十六日,傳信予伍衍已是四日之前的事,若那信差沒出什麼意外,想必已經傳到了,眼下除了準備進京之事也就只餘此事還未解決了。那郭大小姐自是不好應付,此番請伍衍來也是一大冒險,若這計成了,那她與我此後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永不交織。若是失策,便是雪上加霜、變本加厲,自身就更加深涉這些勾心鬥角的事、難逃一劫了。這季節梅花盛開,只需微微往書案一旁斜眼望去,便能看見立於綺窗外的梅樹,特別孤傲、清高,如此美麗的它,卻只綻放於這寒冷的冬天,別人見不著它,它也見不著別人。只能孤芳自賞。想著想著,也到了用午膳的時辰,書齋外頭傳來了陣陣敲門聲: “樊師父,用膳了。郭小姐特差我前來送膳食,說是前些日子的賠禮。” “是麼,你放外頭就行了。我稍後再取罷。”呵,郭小姐特差人送膳食給我?真是笑話,想必她腦子也是不好使,這明擺著的技倆也敢使出來。也罷,我便陪她玩玩吧。 “這...可大小姐說這一道道都是上好的食材,要您趁熱嚐嚐...”她愈說愈沒自信。 “知道了,端進來吧。” “是!”她一臉喜悅地將飯菜一道道擺至案前,便連忙低身而去。 這都要進京了,我若是...在這時死了也不好辦事,但又怕識破了她的計謀讓郭紊之怒火中燒呀,忽然,我靈光一閃。隨後便輕聲喚了我最信任的丫鬟。 “蓉蓉。”沒過幾秒鐘,門外便傳出回應。 “是,奴婢在。姐姐有何吩咐?” “替我叫大夫來。切記,找個可以信任的、托付的,萬萬別找府中、與郭府有勾結、給府中人看過病的,帶進來時別被人看見了。去吧。” “是,謹遵姐姐吩咐。” 蓉蓉是在江陵城與伍衍分別之前他贈予我和司馬軒的丫鬟。她十分可靠,且有功底在身,做事也不失儀態舉止,常替我辦事,且未曾失敗過。著實適合培養成細作和暗衛。最近府邸內氣氛緊張,不宜到處閒晃,除了書房和臥鋪之外我哪兒也不得去。只好請蓉蓉替我辦事,也是辛苦了她。不一會兒,蓉蓉拽著一位年青文雅的大夫闖進了門內:“姐姐,可靠的。” “噢,多謝了。別走漏風聲,小心行事些,你下去吧。” “是,姐姐也多加小心。” ——————————————————— 待她離開後,那位清秀的男子碎步行至案前跪坐下來,然後便嚴厲地開口:“小姐姐您便是病人麼?那麼,請將手伸出來,我來替您把把脈,再決定處方。” “啊...不必了,請你來是有事想託付於你。是這樣的,我需要你每五日來一次,然後將我的身體狀況保密,若無人問起便保密,包括你來過府內、見過我。但若有人知情後向你詢問,說是中毒便可。” “啊...?小姐姐妳玩真的啊?我可是大夫,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呢,這天下蒼生等著我救濟的到處都是,我可不想耗掉寶貴的歲月。”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抱著胸癟著嘴說道。 “沒跟你玩呢。不如這樣,這兒也有不少好書,你來的時候便在這兒看書,畢竟有關行醫的知識對你而言也是十分值得的,沒錯吧。若有人來就做戲給他們看,如何?也不耗費你任何一些光陰和氣力。對了,報酬定是不會少的。” “唔...好吧,我是仲孫燕柳,小姐姐妳呢?” “樊攸。” “好,樊攸姐姐,那麼就這麼定了。以後我會常常來找你玩的!”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接著提起醫療箱,轉身離去。 “你,小心些。府邸內危險著。” “放心放心~我自是有法子,畢竟我可是大夫嘛。” 這人看起來格外可疑,特別是他那副游刃有餘的樣子,無論是在仕、司馬軒亦或是伍衍身上,都未曾看過如此輕狂的表情,他究竟是何人? ——————————————————— 燕柳離開了樊攸的書房,向蓉蓉行了拱手禮後便揚長而去。萬萬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訪這郭府,自從上次與徐仕一同前來之後便沒有機會再靠近,也沒有任何理由進出。莫想到在開始路途後的第七日,來到襄陽城,今日只是在街上行醫救濟百姓,忽地就被一位女子綁架到郭府去了。真是給她們嚇得不輕。 剛剛翻牆離開府邸,正門便傳來了陣陣騷動,前去一探究竟。門前停一輛馬車,有位公子正欲下車,與此同時,他向看門侍衛嚴厲的道:“吾乃江城伍家公子。今欲訪府中人。還請諸位多多見諒,放行讓我進去,以便與故人相會。”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