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和尚看老宋的神色,就知道这肯定是个不容易解决的罅隙,确切的说应该是道鸿沟。但问题终归要解决,到了这个地步。想要一昧的逃避,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和尚盘坐在我的对面,侧面向着老宋,这是个说不上滋味的场景。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天边。在紧张气氛渐渐消散之后,现在萦绕着我们的又是无比的压抑感。
“宋不缠有一个好朋友,唤作张世杰。”老和尚顿了顿,用余光瞄了一眼老宋的背影。显然每次提到他先祖的名字,老宋总要为之一动。
我想普通人大概很难理解其中的心思。这群人从小便远离社会、远离世间的喜怒哀乐,谨遵祖训、承办大业,对于他们而言,活着的唯一目的,不是为了开创事业,不是为了娶妻育女,而是为了祖上留下来的虚无缥缈的遗命。
这就是命!
以上种种已经牢牢的扎根在他们的身体里,流淌在血液里,沁入每一个毛细血管,是他们之所以成为现在的他们的根本原因。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辱没老祖,便是否定自己,动摇他们活着的真正意义。
不是亲历,估摸着无法被理解。
但老和尚貌似这次铁了心不打算回避,而是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之前或者他们的父辈、祖父辈,是否做过同样的事情来释怀,反正老和尚的口气,显然是为了把这个千年的恩怨。在此刻解释清楚的。
“哎”老和尚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我和四眼继续说道,其实我明白的很。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听众”。
“这两家人同属四面宗,而且关系最为融洽。那些年,他们喻情山水、枕石漱流,做了一对世外隐士,隐居九华山。”老和尚眼睛闪烁出一道光芒,“其中一个在山南,另一个在山北,躬耕乐道、避世绝俗,只是为了牢牢的信守祖上的诺言。”
我屁股往老宋的方向挪了挪,我怕万一激发什么意外,起码有个缓冲,“这不是挺好,置两亩薄田,种种菜,养养花,修身养性。纯天然绿色产品,现代人都求之不得。”为了缓和气氛,我故意把话题往轻松里拉。
“是啊,”老宋闭起了眼睛,似乎也在那悠悠的隐居生活里徜徉,“焚香煮茶,坐而论道。城中十万户,此处两三家。”老宋吟诵了半句诗,随即便话锋一转,“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种悠闲生活没过几天,就风尘突变,兵连祸结。”
按照我们之前,我们对宋不缠的了解,知道老和尚讲的便是金兵南下的典故。
“照理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这个危亡关头,出山以助朝廷破寇,本是合情合情,可偏偏四面宗有不能从商,不能为官的戒训,为的就是心无旁骛。”
“可后来,宋不缠还是出山了?”我顺着老和尚的逻辑,口吻赞赏的问道,“是为了杨惜?”
“那是更后来的事情。”老和尚摇摇头,“想当年宋不缠,学贯五车,通晓阴阳,不仅能文善武,还精通机关之术”
我点点头,“遁地走巧”的厉害,我们可是尝试过的,“原本就是名将后裔,英雄后裔,加之又有神力相助,应该对付金兵不成问题吧。”我附和道。
“是的,宋不缠的力量真的能用到刀口,也就谈不上之后的南宋偏安了。”老和尚昂起胸膛。
“此话怎讲?”我又问道。
“等到宋不缠出山的时候,金宋交战正酣,那时候韩世忠、岳飞的抗金名将业已成名,然而秦桧也已经逃出金营,到了临安。朝廷里主战派和主和派激辩正盛,皇帝老儿游移不定,这才有了宋不缠被派往北方,在敌后修建“遁地走巧”,偷偷运输宋兵,以完成南北夹击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