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弄明白,自己信奉的多磕头、少说话、不偏不倚的“宰相明训”怎么就行不通呢?想不惹麻烦,怎么麻烦却越来越多?
曹振镛是清朝乾隆、嘉庆、道光三朝元老。晚年,他的门生请教官场之术,他说:“无他,但多磕头少说话耳。”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把深奥的当官秘诀说得很朴素。
曹振镛型官僚的形成,是官场千年风波冲刷激荡磨砺的结果,这条“宰相明训”自然有着深刻的道理,上百年来,也有不少人将其当作为自己官场的座右铭。
但是,“宰相明训”适合宰相,却并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严格说来,它对于已爬上高位的比较适合,而对于那些正在官场金字塔上艰难爬行的人,就不能少说话,反而是必须嘴要甜,口齿要伶俐,认边要准,要会找靠山。
当然会说话,更多的时候并不意味着口若悬河,关键在一个“会”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得有讲究。否则,你终究成不了心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打手。
邝致远显然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个中三昧。
哪座庙里没有屈死的鬼?更何况外经办这么敏感的岗位,谁不想纳入自己囊中?邝致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得有到哪个冷眉愁眼的部门,去“静观花开花落,笑看云卷云舒”的思想准备了。
“爸,晚上飞哥喊一起吃饭,我可能要晚点回来。”儿子邝小彬进书房来向他打了个招呼,就要外出。
邝小彬二十二岁,今年大学刚毕业,是个精精明明的小伙子。
邝致远正心烦意乱,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说:“小彬,你能不能少和那个姓赵的小子伙掺合在一起?”
儿子毕竟是大学里的高才生,大约能猜到他的心思,看见自己老爹一副焦眉苦脸、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说:“老爸,你注意到没得?我总觉得飞哥这个人不简单哩!”
“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会写写画画,承包了一家残疾人工厂,认识一个外商吗?”
邝小彬摇着头说:“好像慕大少对他的态度非常特别。”
“那还不是因为一起合作做生意,看在钱的份上”
“不是,给人感觉慕少特别听他的,说话办事都在看他的脸色。据说马县长也很看重他。”
“不会吧?莫不是这小子有什么别的能耐?”邝致远闻言沉思起来,脸上渐渐泛起了凝重之色。
“爸,你再想想开发区杜主任,以前一直冷锅冷灶的,凭什么几个月时间就连换几个单位,从副股级一下子窜升到了副科?还不是因为飞哥和他关系特别密切,喊他一声叔叔吗?”
是呀!杜立功的履历邝致远还是清楚的,没什么背景,能力也一般,在经贸办劳动服务公司窝了多少年,凭他自己,绝对是不可能创造出这个升迁的奇迹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遇着贵人了。
这个贵人,难道真是?
“难不成这小子背后有人?”
“我觉得这是最大可能。这次毕大少的腿骨被打折的事,慕书记不惜和毕镇长翻脸也要保他,绝不会事出无因。”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去吧去吧,多几个朋友也有好处。”邝致远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几分,思索着说,“唔,我也该去给慕书记拜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