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克拉库斯冷笑不已,“我和厥,随便出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
“你们最好是相信。”默棘连说道,“若论单打独斗,他固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就算放眼整个天下,你们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对手来。但是”
“但是什么?”
默棘连左右搭上了克拉库斯和阿史那厥的肩膀,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我的好兄弟,你们两人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虎将。但你们比起南国周朝的薛楚玉来,如何?”
一提“薛楚玉”,原本一脸不服和不屑的克拉库斯和阿史那厥,就都肃然沉默了。
默棘连笑了一笑,说道:“薛楚玉和他的父亲薛仁贵一样,勇贯三军盖世无双。然而归根到底,他们父子不过是他人帐前一勇夫而已。真正引领天下、书写历史的,并不是他们父子那样的人。”
“难不成,还能是烂泥那样的人?”克拉库斯再度冷笑。
默棘连正视着克拉库斯,非常严肃和认真的说了一个字,“对。”
大周北伐军帅帐里,一人举缸猛饮,其他人都在静静围观,包括薛绍在内。
“你是喝酒,还是在洗澡?”薛楚玉忍不住问道。
“关你屁事!”那人怒喝了一句,继续将大酒缸子对着自己脸猛灌下来。一部份进了嘴,更多的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或许,还夹着一些泪水。
很少有人敢在薛楚玉面前如此无礼,但这一次薛楚玉半点脾气都没有,相反露出满副的怜悯之情。
“楚玉,你们都先退下。”薛绍摆了一下手。
薛楚玉点了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全都走出了帅帐。
“李大酺,我劝你不要再饮。”薛绍淡淡的道,“否则醉后误事,你将悔之晚矣!”
“醉后误事?还有什么事能让我误的?”李大酺似醉非醉抱着酒扛一阵傻笑,“悔之晚矣?我悔个屁!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后悔一番?!”
“多了去。”薛绍说道,“比如说,错过了拯救奚族、复兴奚族的最佳机会。”
李大酺猛的一怔,“你说什么?!”
“你明明就已经听到了。”薛绍平静的看着李大酺。
李大酺连忙将酒缸一扔,双膝一跪爬到了薛绍面前,“求你,求你帮我!”
“察伏川之战,奚族青壮死伤过半。举族上下几乎再无可征之兵。”薛绍说道,“此一战,你当真败得惨烈。”
李大酺突然就号淘大哭起来,死死抱住他的双脚,“是我罔顾军令轻敌贸进,才有此惨败奚族完了,奚族真的完了!”
薛绍轻叹了一声,“你是奉我之请前来助战。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薛某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眼下确有一个良机,能助你东山再起复兴奚族。就怕你再次犯错,白白错失。”
“说你只管说!要我怎么做?”李大酺急道,“只要能够拯救奚族、复兴奚族,哪怕是让我当场自裁,我也绝不迟疑半分!”
说罢,李大酺一跃而起冲到旁边,将刀架上的一柄横刀抽了出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有病。”薛绍哭笑不得的摆了一下手,“人都死了,还能成个屁的事?把刀放下,听我细说。”
李大酺火急火燎的将刀子放了回去,又回归了原样跪到薛绍面前,抱住了他的脚。
薛绍这下是真的笑了,“你起来,好好坐着,我们好好说话。行吗?”
“噢好、好!”李大酺这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原样,拍了拍灰土坐到了薛绍的面前,乖巧得像是一位天真烂漫的三好学生。
“简而言之”
“对,我就喜欢简而言之!”李大酺很焦急。
“我讨厌别人,打断我说话。”薛绍板了一下脸。
李大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薛绍有点哭笑不得的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会给兵马,再往察伏川一行。”
李大酺眼睛一瞪以示不解,但真是捂着自己的嘴没再说话。
薛绍说道:“那里有奚族人上万具的尸首,怎么也得让他们入土为安魂归故里。”
“你让我去,收尸?”李大酺捂着嘴喊道。
“对,就是去收尸。”薛绍说道,“这是一件大事。”
李大酺炽热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了下来,茫然的点了点头,手也松开了,“对,确是大事死了这么多族人,我总得把他们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待。”
“此行,你只能做为副手前往。”薛绍说道,“我会另派一名主帅统兵而行。你须得对他言听计从,不得有误。不然到时误了奚族之兴亡,你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主帅?
兴亡?
千古罪人?!
听到这些字眼,李大酺的眼神又再度炽热起来这肯定不是单单去收尸啊!
“我就想问,何人为帅?!”李大酺举起手来急切叫道,“我李大酺现在就指天发誓,我就把那人当作是我的亲爹来伺候。若有半分差恙,管叫我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薛绍这下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说道:“依你之意,那你岂不是要把我当成祖父来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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