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司命殿,清凝还有些许不习惯,在她的印象中,司命殿似乎一直很热闹。 那块丸石上,似乎该是有人在打坐的。那座水榭,应是师父抚琴品茶之所。那张石桌,曾经上演过其乐融融。那片草坪,曾经有人在那里嬉戏学习。 …… 这殿中的一切,都映照着罄意纪的曾经,承载着的,确实清凝纪九喜的模糊记忆。 殿中的傀儡朝她一一行礼,称呼的却是,“司命神君”。 梨落和白益看着经常失神的清凝,有些许难过,倘若当初他俩能够更有决断些、更坚定些,是不是清凝现在还欢乐的处于她自己的道之中? 其实司命殿的传承,并不是个什么好差事。掌握了他人命格的司命们,舍弃了属于自己的道……这,大抵就是天道的公平。 清凝熟练地?嗯,熟练地拿起近日需要历劫者的名单,摸出怀中那支龙须笔,默默思索,是怎么下笔来着? 起身抬头,却见梨落和白益俩人鬼鬼祟祟的缩在柱子后面,那么瘦弱的柱子,哪里藏得下两个大男人?即使是两个清瘦的美男子也不行。 “你俩在那干什么呢?” 两人闻言略有些尴尬,推推搡搡的从柱子后挪出来,梨落道:“清凝,你要去干什么呀?累不累?我给你拿些糕点吃好不好?” 清凝闻言轻笑,白益却听得有些无语,怎的这梨落是傀儡变的吗?怎么回回来来去去的就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九喜神君,子卿邀你去朽生园呢!” 哦,对了,子卿在罄意纪末回到了天界,将朽生真君那被残害的小破园子好好拾掇了一番,天帝念其有功,便将这园子赐给了他,并命名子卿园,后来为庆祝新任司命传人醒来,便又改名为朽生…… 这其中波折,着实有些多。比如朽生真君随着原来的司命神君一同消弭于天地,比如子卿真人辅导俟乙修成上仙,比如白益被青丘驱逐,比如老龙王的某个小孙女竟与青丘的某个小娃娃定了亲,比如梨落修成上仙后成了司命殿在册的管家,比如雾影城的木重影没了踪影,比如湖鳕以人身鱼尾之形接手雾影城,比如…… 世事,变化得着实过于快速了些! 清凝没再追究梨落、白益二人躲在柱子后作甚,收好名单便随着通报的傀儡去了朽生园。 “你不一起去吗?”梨落问道。毕竟白益自被逐出青丘后,便再没有见过子卿,子卿,也从未主动找过他。 “不了。”些微的失落吗?也许吧。 梨落刻意搭着白益的肩膀,道:“那咱们赶紧去清点云织吧。”想见却不见的心情,他懂。只是,这两个大男人在别扭什么呢?! 朽生园里的子卿,风华依旧的与灵植温柔对视,似是不经意的回头,撞上了清凝的宁静清幽,清凝在那一片似水眸光中,有刹那失神。 子卿喝退那群正欲暗中观察八卦的小仙,取出花茶亲自烹煮,清凝撩起袍服过长的下摆,泠然坐下,似乎灵魂出窍般,静默无话。 子卿看着清凝这副恬静悠然的模样,开始回忆。 初见时,是随着司命神君,哦,对了,是随着罄意纪的司命神君,那时的清凝上仙带着无畏无念的冷然,那特有的气质中却透露着属于她的丝丝温暖,最起码他感觉得到,那心,是如朝阳般火热的。 后来在天界,多次巧遇见到的似乎总是清新唯美、乖巧可爱却带着些许灵动,也许那时,她便已经开始接受并适应司命的使命了吧。 现如今……现如今这个优雅冷然的女子,眼神漠然,面容沉静,即使容颜未改,却看不到属于她自己的气息,她,怕是再不复当初那颗弱小却迸发着坚强生命力的初心了吧! 虽不知这百年时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也难受着、煎熬着……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司命袍服的女子,他竟然,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亲近之感。 一个纪年的过渡意味着什么,他们其实都没有真正经历过,可是这种莫名的诡异感、奇妙的庆幸感、以及空来的疑惑好奇……到底,一个纪年过去,他们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