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感应到意识流涌入,启动一阶段计划。”
“正在激活身体活性,第一次电击启动,3,2,1”
“正在传输记忆盘内容,进度2,30,50”
“停下吧,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停下。”
片刻之后,姜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脑子里有些混乱,身体里充斥着一种疲软无力的感觉,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只有唇齿之间的一种阻滞凝涩感,仿佛连续睡了几天几夜大梦初醒一般。
“水”和影视剧里常常看到的情况一下,一种本能驱使着姜述喊出了这个最简单的词汇,他现在需要水。
站在他身旁的机器人将一个水杯递了过来,姜述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接,但是他对这具身体还没有太多的控制能力,此时费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将手抬起一点点距离。
见状,这个机器人便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缓缓倒进了他的嘴里。
沁着些许甜意的水瞬间润泽了姜述的口腔,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瞬间通透了全身。
“活过来了。”姜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他环视周围,这里是柳汀若的实验室,在自己身边的是熟悉的长着大头的机器人,而在不远处站着的则是以四十多岁的柳汀若的模样出现的女人。
“你醒了。”柳汀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姜述,她的脸色有一些变化,但最终还是化作一种落寞。
“嗯?”
姜述看见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肉里,似乎是想要保持自己的清醒。
他有些没读懂柳汀若这眼神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现在的这个气氛似乎是有些奇怪,他想到了刚刚自己在思维链接状态下听见的内容。
柳汀若准备将记忆盘里的东西直接放进自己的大脑之中?
但是在运行到达百分之五十的时候,那个叫停的声音
是柳汀若。
为什么又停下了记忆盘传输的过程?
她想要做什么?
姜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而他也并不想藏着自己的疑惑,直接问出了声:“你刚刚似乎是在向我的大脑里传输记忆盘里的内容?”
他接着问道:“但是为什么你又停止了?”
“抱歉。”此时柳汀若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她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坦然说道,“我之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陷入了一种偏执和疯狂之中。在这两天里,我动了一些歪心思,但幸好,最终我放弃了。”
“什么歪心思?”姜述的心中顿时生出警惕的心思来,他也感觉到柳汀若的身上有着不对劲的地方。
“在提取的他留下来的记忆盘数据之后,我发现里面的是他所有的记忆。”柳汀若幽幽说道,“你的到来让我见证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你的意识和他是一致的。那么他的身体加上他的意识,再加上你和他相差的二十年记忆,这样的组合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是否就代表着他的复活呢?”
这一番话让姜述感受到一种透骨的凉意,他能够明白柳汀若话中的意思。
的确,对于除了“姜述”本人的一切其他人而言,以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记忆重生过来的,和他本人复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同时,这样的一个人和充气娃娃也没有什么区别。
性格照搬平板精们,身体使用仿生人的身体,再植入“姜述”的四十多年记忆,这样便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姜述”。
只不过这样的人
显然不能叫作“姜述”,仅仅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能让自己坦然地接受,所以我停下了。”柳汀若直面着姜述,鞠躬道歉,“抱歉。”
“这就是你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过分吗?”姜述的语气有些不善,他没有想到这未来的柳汀若居然还有其他的心思,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坑害他了。
直接将二十年的记忆灌输进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保持自我,那样的“自己”,还算是原来的“自己”么?
而这件事,这个柳汀若应该从上次见面之后就在谋划着了。
这种利用了他的信任的欺骗,此时的姜述能够理解,但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就像是平板精们所说的那样
柳汀若的精神似乎真的出了一些问题。
在看见他之后,这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在另一个角度加深了。
而且是一种不可控的状态。
“我的性格出现了问题,这一点我知道。”柳汀若也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如果我不想为此负责的话,我也就不必告诉你了。”
她笑了笑,笑容里有着一些惨然,“万幸的是,最终我还是没有选择这条错误的道路。”
“我并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事实上,这一次的见面之后,你应该就见不到我了。”柳汀若接着说道,“在这次见面之后,我就会走向我自己的路,也许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我依旧可能走到那个有他的终点。”
“嗯。”姜述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内心想法,他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未来的柳汀若。
“抱歉,做了多余的事情。”柳汀若也没有期望于得到他的谅解,“陪我去见见你的孩子们吧,可以吗?”
此时的姜述已经察觉到了柳汀若的危险,他知道此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断开思维链接,离开这个变得陌生的柳汀若,但他只是叹了口气,眉头最终还是舒展开来,“行。”
果然,他还是不能对这张脸说出“不”,同样,就像是这个柳汀若也不能真正地做到加害于自己一样。
算了,就最后陪同她一次吧,之后的自己应该不会再来到这个时空了。
就像是这个柳汀若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她诚心想要害自己,又或者是还有别的想法,她大可以不停止或者是将整件事隐瞒下来。
若是那样的话,他也依旧不会保持着这种警觉的心思。
这是,这种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却是如附骨之疽一般萦绕在他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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