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跟潘奕怎么谈的连玉珠不知道,不过稍晚的时候,周掌柜派人送来了口信,说潘奕同意把荔枝卖给他了,他十分感谢连玉珠。他要赶紧把荔枝送回去,所以没办法跟连玉珠亲自道谢,下次,他一定厚报。 “还有厚报!”李氏看着这小半屋的东西直咂舌,有钱人家到底是有钱人家,薅下来一根汗毛都比他们的大腿粗。就屋里这些东西,他们怕是一年也挣不到。 关于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大家又讨论了半天。 李氏想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她觉得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吃了挺可惜的。 张氏有些不同意,她倒不是想吃这些东西,她觉得这东西是人家送给他们的礼物,他们拿去卖,让人家知道,人家会怎么想? 当然,最后还要听连玉珠的,毕竟这东西是人家送给她的。 连玉珠看着那晶莹的米面,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外焦里嫩的烙饼,一戳就会陷下去的松软馒头…… 天天喝粥,她现在的胃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每次一喝完就开始冒酸水。 “留下吃吧,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银子嘛,咱们多做一些驱蚊包,还会有的。”她一锤定音。 当晚,他们就包起了饺子,荠菜猪肉陷的。肉要那种五花肉,荠菜都是刚采下来,一掐都能掐出水。 李氏跟张氏都是做饭的好手,面皮擀的薄而不漏,大块的馅料包进去,那饺子就跟一个鼓胀的元宝一样。 开三次,饺子出锅。 捞在白瓷盘子里,连玉珠都能透过那晶莹的面皮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跟嫩绿的荠菜,还有那汤汁,浸润着,流动着,一咬肯定会喷溅出来。 “吃饭。”李氏喝道。 大家围在桌子旁边,刚要开吃,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谁啊?这个时候。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按道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来串门了。 敲门声越急,连玉珠放下筷子去开门。 “玉珠。”连玉承兴奋的道。 “大哥?”连玉珠还真没想到是他。 连玉承回来了,连家人全都迎了出来,这些日子他们光顾着忙驱蚊包的事情了,也没打听他的消息。 没等大家问,连玉承就把背后的米袋放下,欣喜的告诉大家,他考上秀才了,这米就是朝廷发给他的。按照景朝的规定,他以后每个月都有一斗米“廪膳”。 一斗是十升,一升大概三斤,也就是说连玉承每个月都有三十斤米的廪膳。 可不要小看这三十斤米,古代米的产量低,价钱也就贵,这三十斤米都是精米,大概能卖到半两银子。要是家里人口不多,这已经足够一家人吃喝了。 当然,也仅吃喝而已,想吃好、吃饱是不可能的。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起码他是这三连村唯一的秀才。 “玉承。”张氏红了眼圈,当初她送连玉承去上学,可没少被人泼冷水,即使现在,还有大把的人觉得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等着她哭呢。 连玉承争气,考上了秀才,这下看那些人还说什么。 连明业拍了拍连玉承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连玉卿热切的看着连玉承,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李氏又哭又笑的,“没想到咱们连家还有这种运气。怪不得这两天我总梦到你爷爷,肯定是你爷爷在保佑我们呢。 玉承,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你爷爷,让他继续保佑你,保佑你以后当个官老爷。” 李氏说的有点远,要当官起码要中举人才行,那可比秀才难多了。 不过大家谁也没计较,这个时候,他们都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祭祖,这个一定要祭,还要大祭。 连玉承也只剩下了点头,他下午才知道的这个消息,领了廪膳就直奔家里来了,所以这个点儿才到家。 回到饭桌上,连玉承看见桌子上的饺子也吃了一惊,家里什么时候能吃上猪肉饺子了? “真跟做梦一样,就这么几天,好像咱们家的运气一下就变好了。”张氏赞叹道。 大家深以为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氏突然道,“莫不是那灵鱼起了效果?”仔细回想,确实是的,自从她请来了灵鱼,连家的好运就开始了。 “哎呦。”李氏一拍大腿,赶紧跑回了屋子给那灵鱼上香,然后跪在那里念念叨叨的,说什么“菩萨勿怪,菩萨保佑……”甚至,她还拿了一盘饺子摆在了灵鱼的跟前,说什么要先给菩萨吃,孝敬菩萨之类的。 一通忙活,忙完她回到饭桌上,连玉珠以为终于能吃饭了,她突然犹疑的看着连明业不说话,有点神神叨叨的。 “娘,你怎么了?”连明业被这么盯着,还怎么吃饭。 李氏有些不解,“老四,那灵鱼你吃了没有?为什么玉承考上了秀才,家里也转运了,你的病还是不见好?” 连明业一愣,那灵鱼还在花盆里呢,此刻怕早烂成了泥。 李氏似有察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老四?” “吃了,连一滴汤都没剩。”连明业赶紧道。 “那你的病怎么不见好?”李氏逼问。 连明业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他也有点后悔没吃那条灵鱼。就像李氏说的,一切都突然变好了,也许那灵鱼真的有用。 饭桌突然安静下来。 连玉珠知道,该她出场了。这件事她本来不想跟李氏说的,可是她既然问起来,她就要好好跟她说说这件事。那二两银子花的,她现在都觉得冤枉。 “奶奶,大哥考上秀才并不是因为你供奉了灵鱼,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还有,咱们家变好,也跟那个灵鱼没关系,是咱们自己勤劳。 至于爹的病,他现在不是已经好多了吗?这两天都已经能出屋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 李氏唬的捂住了她的嘴,“你胡说什么,菩萨听见要怪罪的。” 连玉珠拉下她的手,“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