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选妃(1 / 1)本戏精没在怕的首页

在殷霂终于出宫建府的消息插上翅膀传遍整个皇宫的第二日,慧嫔按照规矩例行向皇后请安,却在去往长春宫的路上遇见了同是去请安的新城公主。    瞧见她双眼血丝密布,眼尾通红,慧嫔同是女子,看这神色心底明白三分,想必哭了一夜。乍一看她犹如生了一场大病,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稍走几步便是摇摇欲坠模样。    皇上膝下一儿一女,还有二位出生便夭折的女儿。因已取名入谱,因此新城公主与太子为龙凤胎,先后落地,排行第四。    清晨天光未破,周遭明明暗暗,看不真切。慧嫔侧过脸打量公主,嘴角勾了笑意问道:“公主这几日都苦着张脸,可不是为你那哥哥吧?”    新城公主眼眸低垂,大约真是没睡好,整个人透着恹恹神色:“哥哥为阿耶受伤,我自是要为他彻夜抄诵佛经的。昨晚一时有所悟,睡得迟了些。娘娘可要为新城保密。”    慧嫔道:“你既有此孝心,又何需隐瞒。”    新城冷笑:“这是我的事。”    新城与太子在圣人期盼中长大,早已养成跋扈性子,在宫里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    慧嫔却不怕她,不过是小小晚辈,“新城一片赤诚之心,我定让三皇子知晓。”说罢柔柔一笑,抬脚率先进了长春宫。    魏皇后也是一夜未睡,及得天光乍破,才扶着酸疼的头坐下梳发。她与新城心心念念的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盼他活,一个要他死。    新城与皇后本是母女一体,如今却南辕北辙,不得不说是皇后将她保护得太好。从小宫里的明争暗斗,阴谋算计从不让新城知晓,自然她也不知道她的哥哥和母后之间的暗流涌动。    在新城眼中,宫中自小只有他们三个同龄人,她虽有许多堂哥表哥,正经的哥哥却只有一位——虽然原来应该是堂哥。    这身份让她忍不住好奇地了解他,三哥哥就像一个洋葱,接近的时候会受伤,细品也有泛出的甜意。她知道他记性极好,武功也高,长相俊美……她知道他在静海山习武时常偷偷下山,知道江湖人都喊他雨木剑,知道雨木剑三年前突然消失,然后变成了朝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    他不知道她知道。    如今他便要出宫建府了,她再不能悄悄经过他的宫殿,猜测他如今在做什么。    长春宫的宦官扯着嗓子喊一声,圣人与皇后便从门后走来,两人各自一边在正位落下。    皇后说了几句时和岁丰的太平话,圣人一招手免了众嫔妃的礼。    皇后端起茶杯,看着杯里沉浮的茶青,对圣人笑道:“如今三皇子已及冠,又出宫建府。常言道先成家后立业,我瞧着他身边也没个妻子替他操持,他自己也不操心,免不得要我这个嫡母替他张罗了。”    她这一张罗,本来闲着转自己手上碧玺扳指的圣人停下来想了想,颇赞同的点头:“他自幼就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有个人管管他也好。”    座下有人心中冷笑,这一来一回担忧的样子,慈母严父还挺有模有样。  嫔妃们事不关己,纷纷附和。只有新城在隐蔽处捏紧了手帕。    皇后苦想一夜,担忧殷霂出宫便是海阔天空鱼跃鸟飞,像脱了线的风筝了。此次怎么也要在他身边插几个人。  出宫又如何,终身大事还不是在她这个嫡母手中捏着。  如此一想,心中方畅快几分。    ……    殷霂在宫中养伤,南觅见不着面。只能在上值的间隙,路过一下他在建的王府,兼骚扰卓二,及时探听他的消息。    她在大理寺提心吊胆几日,发现风平浪静,刺史也是半死不活口中乱咬,大理寺里的人也依旧忙得不可开交,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    她闲得无聊,正好路过顾檬的桌案,见他在看一个连环杀手的卷宗。    “此案与你还有些关系。”顾檬严肃地说。    南觅一惊。    “这便是你那日路过的街道,总泼狗血的街。有印象吧。”    “……我真好奇照你这么算,与此案有关的人岂不是从内城排到外城。”    “唉,所以颇费脑筋。你且看。”    “死者一十三人,全砍掉了左手,还偷了全身财物。既是要财,何必砍手呢。真是血腥,太血腥。”    南觅还真被勾起了好奇心,凑过去看卷宗。    “死得还挺匀称,作案月余,东城七人,西城六人。岂不是下一位会在西城?”    顾檬摇摇头:“虽人数看着差不多,但是凶手作案时间不同,地点也不一样。里面有两具尸体是旁人上山祭祖发现的,还有死在街巷的。只是均被砍掉左手,故归类在一起。”    “如此一来,岂不是千头万绪难以追踪?”    “目前来看是这样了。”    南觅简直压不下自己好奇心,伸手抢了卷宗就跑:“反正你看了几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如让我看看。”    顾檬无奈:“姑奶奶你跑慢一点,小心脚下。”    他缓缓起身,伸个懒腰。案件梳理一下午,他本正要将整理的线索提交给少卿,卷宗是放在这的。既然南觅想看,直接拿也没什么。只是看她宝贝的样子,顾檬决定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施施然地走了。    南觅匆匆看罢卷宗,脑中灵光一闪,翻出长安地图,在纸上简易拓出模样,便开始圈圈画画,整理思绪。    “十三人,砍左手,财物,地点……”  一个个线索在她脑袋里打转,一个个词组组合又分开,念头浮出水面又落下。    这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在她初步告一段落,准备喝口茶水,抬起头来的时候才觉得脖颈酸疼难忍,手腕也酸。向四周一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顾檬瞪着死鱼眼看她什么时候回神。    南觅揉着脖子问:“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顾檬双眼无神地回她:“不晚,我不过下值时分走回来,再等你一个时辰罢了。”    南觅大大地吃惊,瞪大眼睛:“怎么不喊我?”    顾檬哼笑一声:“姑奶奶匕首可收好了?在下不敢造次。”    南觅讪讪然地一笑:“你这个人,太记仇。小心眼啊。”    说罢毫无转移话题意图的模样,十分顺手地说:“哎,正好你来了,对你下午那个案件我有思绪了!”    顾檬这次吃惊不似作伪,连南觅小心思也不顾,让她速速说来。    南觅整整思绪:  “其实是砍左手这一个习惯让我颇好奇,然后查了查往日死者有肢体残缺的案子,发现常见有两点原因:  1,死者有特殊身份,能识别身份;  2,凶手本身残疾,嫉妒旁人完好的肢体”    “我觉得这两种都很有可能,然后整理了一下左手能透出的身份,有些是江湖之人练双手兵器,有些是左撇子,还有一个颇特殊的就是赌坊的荷官。”    “正好我看见东西市均有赌坊,又想到死者全身财物均被盗,很符合赌徒的身份。据此甚至可以推断,可能是个赌徒,输得狠了记恨荷官,怕荷官死得多了由此推及他的身份。所以要划花脸,还要砍去左手。”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以及由砍手这一个行为,我想到了屠户。因为有些命案就发生在街巷,作案时间不多,电光火石间熟练地砍手。须知手腕虽是关节,但也不是轻易能卸去的。起码作案之人是个男子,且力气颇大,还善于解离关节。”    顾檬面色淡淡,转念一想:“可你这都是推断,只能说这样很有可能,但是凶手常出人意料。”    南觅见他不为所动,颓丧道:“我只是挑了最可能的路线。具体要根据线索的不断暴露修正。不过如果现今毫无头绪,也可从赌坊查起嘛。”    顾檬抿起嘴角一笑,提了手中卷起的纸筒敲她一记:“算你运气好。我刚见了少卿,他也吩咐从赌坊查起。”    南觅又惊又喜,只捉了顾檬臂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檬正色:“童叟无欺。”    南觅大笑,拍手赞道:“少卿原是伯乐一枚,失敬失敬。”    顾檬失笑:“给你三分颜色便开起染坊了。”    本来下值后她常往卓府跑,今日却是太晚了,他二人跑到西市,宵禁却过了。他二人只能匆匆找了坊间的小店,吃一碗胡饼汤。    老板很健谈,揉了面团给他们下到汤里,撒些配料。虽是夏日夜晚,一碗胡汤下肚也泛起温暖滋味。    南觅听着身边顾檬和老板谈天说地胡吹一通,偷偷一笑,忽然想到那次和殷霂一同吃面。    当时他们均望着那对母女,她心里想着娘亲,而他呢?  当时不知他身世如此悲苦,如果能回到那时,真希望能给他一点来自朋友的安慰。    或者回到更小的时候,告诉他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让他不要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