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冠军。”

凯哥蓦地回过头去，发现这一声竟然是边上那个鼠孝子喊出来的。

他发难道：“X你妈的，你不是站棒子那边么？叫你麻痹啊！”

鼠孝子说：“X你妈，喜欢鼠归喜欢鼠，但谁他妈还不是个中国人呢！”

凯哥随手拎起一瓶，大叫道：“X你妈，你赢了……来，喝酒，就敬你这一句谁他妈不是个中国人的。”

大家听着都笑。

鼠孝子说：“你他妈敬酒就敬酒，眼眶红个什么劲啊。”

凯哥抬手摸了摸脸，“老子红了吗？”

鼠孝子说：“主要是看到你眼眶‘嗖’地一红，老子想跟着哭……你就说你他妈害不害人。”

凯哥想再骂两句，但鼻子酸的厉害，也不敢开口，怕一吱声就破功。

明月桑笑着拿酒瓶敲桌子道：“都给老子哭！”

“哭你妈呢，有啥好哭的……就应该笑，放声的笑，笑给棒子们看。”凯哥嘴上是这么说，但眼眶愈发的红了。

白小白靠过去，搂着凯哥的肩膀：“唉哟，别硬撑了。中国夺冠那会，谁他妈没挤过几滴泪珠子的，不丢人……”

凯哥仰着头，低沉道：“唉哟，倒不是夺冠这件事，我他妈就是突然想到当时一块网上的几个兄弟，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明月桑似乎也有相同的感慨：“当时梦之队捧杯的时候，大伙都特别激动，在基地跳来跳去的，结果就那个鼠孝子最害人……”

鼠孝子问：“我怎么害人了？”

明月桑说：“不是说你，是说基地和我对着杠的那弟兄，‘哇’地一下就哭了。本来一开始大伙还取笑他到底冲了多少。没想到咱们的教练，也跟着哭了。都三十来岁的老男人，哭的跟他妈光屁股小孩一样……”

小武笑着问：“然后你们也跟着哭啊？”

明月桑不以为然道：“主要是我们教练啊，都地中海了，瘦不拉几的，本来长相就可怜。这秃顶老男人他妈一哭就显得更可怜的……这谁顶得住啊？不过我倒真的没想到，鼠孝子会哭的那么厉害。“

鼠孝子喝了小半瓶，作出一脸掏心掏肺的表情，对明月桑说：“哥们和你盘一盘这心路历程，为啥做鼠孝子啊？还不是中国太拉垮了。我跟你说，每回世界赛上骂中国骂的最厉害的那帮人，反而是曾经对咱们赛区怀抱了最大希望的人。”

明月桑说：“兄弟，还真是这个理儿。来，干一杯。”

黄毛说：“果然是老男人比较多愁善感，我记得夺冠那会，没见着有人哭，大家都乐疯了，穿着只裤衩在寝室走廊上乱蹿。”

明月桑说：“初中的小毛孩懂个屁，没经过事，当然没心没肺的。”

小武说：“那时候咱们宿舍的整栋楼都在吼，后来听见声音觉得有点不对，发现竟然是从大学城那边传过来……那里离咱们学校可是隔着好几站路呢。”

瑶大个说：“那会我就在读大学。”

明月桑调侃道：“你还读过大学啊？”

瑶大个不屑道：“谁他妈不是个高材生啊？那会是晚上，大伙全去冲去操场上撒泼，一边跑，一边吼‘我们是冠军’。最好笑的是，我同寝的一哥们，下楼的时候激动的握着宿舍阿姨的手，说：‘我们是冠军’。那会宿舍阿姨已经见怪不怪了，就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是冠军。’’”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结果等他撒脚丫子一跑，宿舍阿姨就在那边念叨：‘怎么都是冠军啊，到底谁是冠军啊？’”

明月桑说：”别说你们，我们完事后不是去吃顿宵夜么？那天晚上，不管认不认识，真就逢人见面打招呼就是一句‘我们是冠军’。”

凯哥情绪缓过来一阵后，蓦地笑了：“我那会在网吧嘛，我记得有哥们激动的不行，就他妈一边吼，一边砸起键盘。那网吧老板也是一个神人，兄弟们，随便砸，今天老子高兴，砸坏了全算我的。”

明月桑说：“这样的老板，真是活该他发财。”

凯哥扭过头看了一眼：“那晚上谁他妈还没去整一盘宵夜，喝两壶啤酒啊。那会哥们五个，也是在那天敲定组个战队，去打城市联赛的。”

明月桑笑着调侃说：“然后你们就一边喝酒，一边幻想起来，自己将来也得整个冠军。”

凯哥说：“你还真他妈是个小机灵鬼，被你说对了。”

小武问：“后来你们一块打职业了吗？”

凯哥说：“后来就只剩我一个人呢。”

小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时候打职业什么的，我连想都不敢想。”

猴子说：“哎，现在一想初中三年是宝宝我过的最开心的时候！”

黄毛问：“煞笔，你现在不也每天笑嘻嘻？”

猴子说：“你麻痹烦不烦啊。”

凯哥感叹道：“不过那时候可真的是好日子……这想起来都像上辈子的事。”

迦南安静的在旁听着，问了一句：“五年了吧？”

凯哥说：“对，都他妈过去五年了……你们这时间怎么就过的那么快啊？”

一时间大伙都有些安静，脸色或多或少有些感伤。

迦南原以为凯哥整的这一出猛男落泪是为中国的第一个冠军感动。

现在才发现，其实不是的。

他不是借着回忆起夺冠的事，想到了当年的人或事。

就像现在的众人。

他们真正怀念的也不是冠军，而是当年的自己。

毕竟那是再也不会重来第二遍的青春。

迦南举起瓶子，晃了晃：“来来来，都别他妈想了。喝酒喝酒！”

凯哥应声举起，“喝喝喝！敬他妈老子们是冠军！”

大伙吆喝着附和道：“我们是冠军！”

这一瓶下肚，凯哥突然恶狠狠的盯着明月桑，张嘴就是一句“X你妈。”

明月桑说：“老子又怎么招惹你呢。”

凯哥说：“你没招惹我，我诚心问你妈的联系方式不行啊？”

明月桑骂道：“去你的。”

凯哥问：“老实交代，梦之队夺冠那一波你他妈到底捞了多少？”

明月桑说：“我不记得了。”

凯哥说：“你少来了，老子又不会让你分红。”

明月桑说：“哥，我真不记得了。”

凯哥说：“呵，赌狗老子见过多了。他们可能不记得自己到底败了多少，但绝逼不可能忘记自己赢了多少！”

明月桑说：“我说你用屁股想一想——”

这时白小白打岔道：“为啥用我想啊。”

大伙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