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哥也认为这一切都是杨成渊搞的鬼?” 按照赵天峰的说法以及客栈里那两个神秘人的对话,所有的事情的确都不可逆地指向了杨国,以杨成渊的狼子野心,他的确有理由来做这件事,如今几国之间关系微妙,虽表面和平内里各国的皇室中却潜藏着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有人主张和平有人主张战机,自古以来一直如此,而此时赵天峰若是在泫翔出事也势必会引起一番动荡,只是,赵天逸又为什么会被困在泫翔宫中? 赵天洛愤然而起,“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行事,众所周知杨成渊的为人一向是以心计深重手段狠辣独称,其他几国向来交好唯独他一国总想着吞并他国,若是没有和平契约的牵绊,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掀起战乱。” 赵天凌闻言不禁想起与杨成渊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从一开始就坦言自己想要利用假的凤天五皇子打破和平契约借口与之开战的人,他真的会是这些事的幕后之人吗? “六哥在逃走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赵天凌转向一旁坐在椅子上仍在后怕着的赵天峰。 “赵天凌,你成心埋汰我呢?”赵天峰抬头猛然间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嚷道:“你要是让人跟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的追杀,你还能去注意什么狗屁可疑的地方?” “七弟也只不过是想将事情弄清楚而已,你激动什么?”赵天洛皱着眉头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到椅子上重新坐下,又转向赵天凌道:“我们现在先不要管什么可疑不可疑的,最要紧的还是要将这事告知父皇,无论如何,泫翔都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就扣押我们凤天的皇子。” “不行,这事绝不能让父皇知道。”赵天凌看着赵天洛,丝毫不理会一旁的赵天峰恨不得打她一顿方能解气的眼神,继续道:“五哥是奉了父皇的皇命前去查看沈国君的安危,却无故被泫翔扣押,且不论是否真的如此,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父皇介入此事,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要引起凤天与泫翔的矛盾?”赵天洛皱着眉头,陡然间神色一凛,“这样看来杨成渊的嫌疑就更大了。” 赵天凌显然是不赞同赵天洛略显偏执的说法,但却没有加以反驳,只是说道:“无论怎样,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赶去泫翔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有下一步的打算。” 一听要去泫翔,赵天峰立马摆明了立场,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决不踏出这里一步的坚定样子,“要去你们去,我是绝对不会再踏进泫翔一步的,谁知道那些想杀我的人是不是还在那等着我,我可不想自投罗网。” 赵天凌看了他一眼,“三哥和六哥就留在军营里吧,郑阳可以与我一同前去,毕竟大将军还未醒,你们留在这里也好随时帮助葛老。” “哼!”赵天峰哼了一声,对此安排并无异议。 赵天洛想了想,同意了赵天凌的安排,“也好!只是你们去了一定要小心些,泫翔皇室里有几个难缠的人物,不遇上最好,要是遇上了……”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总之还是那句话,一切小心为上。” “三皇子放心,属下会保护好七皇子的。”一旁的郑阳开口道。 赵天洛点了点头,右手搭在赵天凌的肩上,神色凝重,“七弟,一切当以你的安危为重,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三哥,知道吗?” 赵天凌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明亮,“三哥无需如此担心,以退为进的道理天凌知道,若是为了救回五哥而搭进了自己,这笔买卖任谁都不会划算。” ———————————————————————————————— 骑上先前自宫中带出的马屁,赵天凌与郑阳踏上了通往泫翔的官道,一路无话只管快马加鞭疾步前奔,平日里大半日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 泫翔主城已在眼前不过千米不到的距离,如何进城成了眼前首当面对的问题,如果真的按赵天峰所说言词,那么此时他们便不能大摇大摆的进城,或许,入夜之后视线难辨才是他们进城的最佳时机。 正想着,忽然一阵刀剑相搏的兵器声传入耳中。 “殿下。”郑阳策马与赵天凌并肩,看着的却是他们左侧几百米处一方草木皆无的山窝方向。 赵天凌微微眯起眼睛,远处人影绰绰难辨敌友,只依稀在山窝高低起伏间模糊的分辨出不少于十名的黑衣人,皆是黑巾蒙面短衣劲装模样,手里使的是统一的长青利剑,而在他们中间,一袭天蓝色衣衫华服的男子显得异常的明显。 “是四哥。”只一眼赵天凌便断定了那名男子的身份,不待郑阳伸手阻拦,已催动胯下的马向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郑阳不敢懈怠,也连忙紧跟了上去。 十名武力好手,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一国之将玄烨在此恐怕也难以轻松抽身,赵天佑自问武艺不差,至少在这之前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轻松应付这些突然拦住了他们的黑衣人,可对弈之后方知自己过于自负,短短几个回合的较量就已经处于了偏下风的位置,赵天浩也被另一拨人引诱离开,若是再继续下去,就算不输,也会因体力不支而被对方生擒活捉。 黑衣人的利剑挥舞的过于灵活,就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虽目观武功并不上乘,却胜在配合默契且招式严丝合密,对赵天佑步步紧逼、招招狠辣,似是行了杀令。 赵天凌手中的马鞭几乎是擦着赵天佑的鼻尖扬了过去,堪堪的落在了黑衣人的剑上,反手拉回令剑自黑衣人的手中脱手,而后鞭子用力挥在了黑衣人的胸上,配合完美毫无破绽的击杀便有了攻破的裂痕。 但也只是一瞬,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又再次占据鳌头,赵天凌的加入就有如一方投入偌大池塘的小小石粒,淡淡的涟漪之后便是诡异的平静。 击杀仍在继续,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见赵天凌牵扯住了赵天佑身旁的黑衣人,虎目一凛举剑就要向赵天凌刺去,却在她回身挡避的瞬间僵了脸色,堪堪收剑的同时被一旁突破围困的赵天佑一剑刺伤了手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而此时郑阳的加入无疑是对黑衣人的不利,一个有行动有组织的杀手自然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自毁己方,所以在赵天凌与郑阳接连伤了两个黑衣人之后,那个被赵天佑重伤手臂的黑衣人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一声响亮的哨声之后所有的人便快速的离去了。 赵天凌收起鞭子,上前一步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开口道:“郑阳,跟上他们。” “是!”郑阳颔首领命,施展轻功追着那些黑衣人去了。 见郑阳离开,赵天凌转过身来看着她身后的赵天佑,“四哥怎么会在这里?二皇兄不是跟四哥在一起的吗?” 赵天佑收了佩剑,抬头笑得无奈,“想来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查清玄烨一事,所以才会派人来阻拦我们,也怪我们小看了敌人,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不过你放心,二皇兄的身手不亚于我,追击他的人也只是少数,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赵天凌皱眉,看着赵天佑的衣襟,“你受伤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衣襟,赵天佑无所谓的笑了笑,“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不过他们的武功剑法却是十分的凌厉狠毒,好在我的身手也还不错,否则就不会是这么一处小伤如此简单了。” “包扎一下吧,否则会感染。” 赵天佑笑得异常的温柔,“好。” 伤口在锁骨上方的位置,掀开衣襟,细长而又极深的血口仍在出血,赵天佑席地而坐,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白的药瓶,低头就要往伤口上撒,却因为视线不及的原因而无从下手,试了两次之后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抬头看向赵天凌,却发现她似乎一直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凌?” 赵天凌眼眸微动,视线转回赵天佑,下一刻已是了然,利落的撕下自己衣角的一块布料,一撕两半,走近他蹲了下来,“我来帮你。”说完不等赵天佑有所反应便拿了其中的一块布擦拭着他伤口上的血渍,止血药的见效极快,几乎是敷上去的一瞬间血就被止住了,拿着另一块长布条顺着赵天佑的脖子绕了一圈下来,挡住了上了药的伤口。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赵天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赵天凌身上独有的气息,那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冲蚀着他的神经,莫名的,赵天佑想要更加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四哥觉得以凤天与泫翔的交情,沈君王会不会贸然扣押我凤天的皇子?” 赵天凌的突然开口令赵天佑的大脑猛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漆黑眸子,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尴尬窘迫之意,庆幸的是,赵天凌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不正常举动。 一边装作轻松的样子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一边迎合上赵天凌的眼睛,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五弟和六弟他们出了什么事?” 赵天凌站起身,望着泫翔城门的方向,“六皇兄在玄烨大将军的军营中,五皇兄、如果六皇兄所言不假,五皇兄此刻应该就在泫翔的宫中,被囚禁了。” ————————————————————————————————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寂静的天空也开始慢慢的失去了最初的光彩,将万物生灵都覆盖在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下。 一个阴霾无月的夜晚,丝丝的轻风带着微微的凉气,微弱的火光映着长久无话的两个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压抑的氛围。 两匹马跪趴在地上,正好为衣着单薄的两人充当起了风屏,赵天佑与赵天凌依靠在马的身上,看着怕暴露而只敢生起的连最基本的暖意都没有的小火堆各自沉思。 赵天佑不由得打量着赵天凌,觉得她整个人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模糊的虚幻感,即使是坐着,也是一副无法放松的样子,背靠在马的身上,双手放在微微曲起的膝盖上,面对着微弱的火光,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夜寒露重,赵天佑不想再继续等下去,赵天凌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赵天佑仍能发现她粉色的唇渐渐变得有些青紫,心中莫名的有些堵,忍不住开口道:“天凌……” “我们进城。”赵天凌几乎是与他同时出的声,似是没听到赵天佑叫了自己,漆黑的眸子显露出来的是一股决定之后的韧劲,“郑阳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久追不回也一定有他的打算,我们将马留在这里,他若是回来自会进城找我们。” “所以你是想连夜进城?”赵天佑皱了皱眉,“你打算潜伏进宫!” 面对赵天佑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赵天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皇宫重地戒备森严,这种毫无把握的决定我不会有。”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五皇兄被禁泫翔宫内也只是六皇兄被动的一面之词,可信也不可信。” 若是赵天峰听到这话一定会认为赵天凌怀疑他并且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结果只会是招来赵天峰对她更大的厌恶,而赵天佑不同,从他的待人处事便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惯于思考并且深思熟虑的一个人,所以当赵天凌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赵天佑的第一直觉便是有人在利用赵天峰传递假的消息,目的似明非明,但绝对不纯。 “那么目前为止我们似乎就只有先行潜入泫翔城内再作打算了,只是这进城容易,要想在城内自由行动恐怕还是件难事。”赵天佑有些担忧的说。 赵天凌偏着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赵天佑继续道:“不知何故,前不久沈君王颁布了一条法令,凡入得泫翔主城内的人在经过城门关卡时都必须佩戴由守门将领所发放的信物,城内守军会日以继夜的更换巡逻,凭此信物便可在城内自由行动,若遇没有此物的人,将会在第一时间将之抓捕,以私自入境罪惩处。” 赵天凌听得眉头直皱,前不久正是她成人礼的前期,虽然她身处凤天皇宫,但绝不应该错过这样的一件大事才对,所以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导致了她错过这一消息的原因? 见赵天凌似是在纠结,赵天佑解释道:“沈君王的法令并没有传给其他三国,只是在他泫翔主城实行而已,若不是我与二皇兄沿途调查玄烨一事也就不会在无意间发现这件事了。” 赵天凌沉思着,火光映射下的眼神里有一股子的执拗,片刻之后她开口道:“谨慎一些,躲避那些巡逻的卫兵不是难事。” 这是一种变相的不计后果,赵天凌竟可以为赵天逸做到此种地步,无论沈元珺与赵宗德再怎么私交甚好,国家面前挚友的儿子不顾律法私自闯入自己的主城,即便会从轻发落也必然要吃些苦头,这些赵天凌不会不懂,但她此时却要为了一个人去犯这个明知故犯的错误。 赵天佑本想劝阻赵天凌的,可还没等他开口,千米之外突然燃起的几十个火把一下子便令他们绷紧了神经,而赵天凌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地见到那个人,火情山庄的少庄主尹子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