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
嬴政从超市的偏门缓步走出,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咱亚父?这老喜好生不要脸!”
《礼记》有言:客车不入大门。舆马不进人家的院子,而是在门外候着,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门口,高立在舆上,一手拽着辔(控制马的缰绳),一手抓着轼(舆前方的横梁扶手),脑袋微斜靠在輢(车厢的壁)上,传出阵阵微鼾声。
嬴政轻手轻脚从舆尾登上,将高身上的衣物轻轻裹紧了些。
“何人?”
高本就不敢睡熟,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喝骂道。
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马上低顺下了眉眼,式道:“王。”
式即乘车之时的礼,就是双手握轼,低头弯腰之礼。
“免礼。”嬴政皱了皱眉:“若是累了,立轫之后进去歇着便是。何苦在这外头吹着寒风?若是风邪入体,该如何是好?”
高笑了笑,没有辩解,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嬴政也知道高的性子,摇了摇头。站在高的右手边,双手把住了轼。
高弯下腰,从舆后走下车,从两侧车轮下移开了轫。
这轫就是一个小木块,作用是卡住车轮,固定住车舆,出发之前再取出。
因此启程也叫发轫,因此延伸开来,一篇文章的开头或是一件故事的起源同样也叫发轫。
“王,是回宫中吗?”高将轫在舆斗中放好,重新登上了舆。
“不。”
嬴政摇了摇头,透过车盖遥遥望天,一丝阳光倾泻了下来。
“去吕相府!”
车轮滚滚前行,在地上留下了两条浅浅的车辙印记。
而院中,喜左手支着脑袋,皱着眉头。
面前是一张空白的纸张,右手握笔,悬而不决。
身侧的地面上,已经多出了好些胡乱揉皱的纸团。
“怎么了?”
白鸿看着书房门大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喜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凑上前轻轻拿捏着喜的肩膀,柔声问道。
喜微微呻吟了一声,身子猛地一僵,挺直如一条被冻硬的咸鱼。
梆硬。
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许怪异。
白鸿近距离感受到了喜的变化,心里头一阵好笑。
这年头的人可真好啊!
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一大段对白,一个男子的手足无措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没有什么闪婚闪孕。即使他们已经相识多年,喜仍旧会对一些小小的亲热举动而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不自在,岂不正是说明了他的心意?
但同时,白鸿心里头也有那么些许的羞恼。
当初刚入博的时候,便一口一个娘子。
现在逢人便说她是他的娘子,但是婚礼呢?
聘书呢?
六礼呢?
什么都没有?
她也要脸好不好?从前只道他还没入博,现在入博都半年了,换成小说都该写了一百章了,这情节能不能紧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