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自幼习汉家典籍,文弱可爱,恐不能服人”拓跋觚三辞。
“留侯、酂侯、曲逆侯皆文弱书生,功佐高祖定天下,觚弟切勿妄自菲薄”。
拓跋珪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他虽然年龄不大,却对汉家文化有着极深的理解,常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三请三辞之后,拓跋觚不得已只好应承下来:“臣弟愿试领之”。
“善!且随我来”拓跋珪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拍拍衣袖带着拓跋觚走向俘虏营。
一路上,沿途牧民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恭敬地对拓跋珪行礼,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敬畏与尊敬,甚至有一些贵女眼神之中透着丝丝崇拜,显得很是激动,孩童们跟在卫队身后,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憧憬。
这一切,都是源于两场战斗的胜利,草原部族,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深深刻进了骨髓,从出生到死亡,从来如此。
俘虏营由一片横连的帐篷组成,营门紧闭,外围守着一队又一队的骑兵,每个人的脸上充满警惕与戒备,仿佛在防范着突袭一般。
看到此番情景,拓跋珪脸上露出一抹赞许之色,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欣慰,及至营门,长孙肥出营来拜。
“将俘虏名册拿与我”拓跋珪吩咐道。
长孙肥连忙应诺一声,从怀中取出俘虏名册。
拓跋珪翻看几眼,便见名册上许多人名已被划掉,略微停顿,不动声色问道:“如今俘虏还剩多少人”。
“一千八百余人”长孙肥恭敬道。
拓跋珪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淡淡道:“进大营吧”。
拓跋珪进入大营,目所能及之处尽是秽物,空气中散发着恶臭与酸气,让人无法直视。
俘虏扎堆聚集,个个蓬头垢面,他们衣裳破烂,有的人已经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身体上布满了青紫色淤痕。拓跋珪猜测,应是俘虏之间抢食衣物所致,但这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他也没想过要当圣母。
拓跋珪虎步向前,望着窃窃私语的俘虏们,厉声道:“我是代王嫡孙拓跋珪,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臣服我,和你们的家人团聚;二,死……”
死字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当即有人跪倒在地表示臣服,紧接着,一片,所有人。
拓跋珪见状,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将对着俘虏耀武扬威的长孙肥唤至身前,指着跪在地上的俘虏:“这一千八百人就都交给你了,我要一支虎狼之师,能做到吗?”
长孙肥校尉当的好好的,自然不愿去整训俘虏,犹豫道:“臣委实无练兵之才,穆崇校尉更适合此职位”。
“我本意明日表你为此战头功,授将军号,现在看来,我识人不明啊,罢了罢了”拓跋珪故作痛心状。
长孙肥闻言面皮抖动,一抹苦涩涌上心头,暗恨自己多嘴错失将军之位,这可不仅是一个将军位,它代表的是武臣之首的荣誉。
想到这里,长孙肥竟不顾地上秽物行拜:“主公,臣方才乃是戏言,练兵之事,舍我其谁,不出三月,一定为主公练出一支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师”。
“真的?”
“千真万确”。
“你说的?”
“我说的”。
看到长孙肥跪在秽物当中,拓跋珪强忍笑意:“既如此,我再拨你七百人,凑足一校”。
“谢主公隆恩”,长孙肥望着拓跋珪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起身。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阳谋。
阳谋,无解之谋也!
……
拓跋觚,太祖弟,仪容无可比拟,子都宋玉复生犹不及也,文弱可爱,性恬静,盖不与人争,太祖深爱之。
——《魏书明王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