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斯彪西波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船舷上的圣书文继续念道，“生命，死亡，生命。真理，酒神，俄耳甫斯。”

……

“俄耳甫斯教的圣言？”亚里士多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埃及的战船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俄耳甫斯教的船？”

“我认为两种可能是同一个意思。”斯彪西波微微颔首，“俄耳甫斯教已经和埃及法老达成协议，他们加入了法老的军队！”

“这不可能！”狄翁大声表示反对，“他们怎么可能和埃及的军队搅在一起？不要说他们大多是希腊人，单说他们的教义要求保守秘密这一点，这样的宗教还能叫秘密教团吗？”

“当实力足够强大时，原本隐藏的势力也可以出现在光明之中。”斯彪西波冷静地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眼前的事实只有这一种解释。”

“我说……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亚里士多德小声说道。等到众人看向他时，他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埃及的法老被秘密教团控制了。”

“哈！”优西比乌斯发出一声轻笑，“被希腊教徒控制的法老吗？那我敢说，那些拉神的祭司肯定死绝了！”

“不管怎样，他们好像是一群不能沟通的敌人。”狄翁死死地握住了剑柄，“如果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片飞蝗般的石块便倾倒下来。敌人再次率先发动攻击，好在他们的船只上站着几位爱智者，他们的技艺使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

“放箭！”狄翁一声令下，叙拉古的士兵也开始还击，但风向不利于他们，黑帆船的攻势愈加猛烈，而且极其准确。有两艘叙拉古战船的甲板被击穿，士兵们慌忙开始了补救。

“俄耳甫斯教众中不乏数学家。”优西比乌斯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对距离和运动轨迹的把握远超普通士兵。”

“我们也有数学家。”狄翁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斯彪西波，后者哼了一声，说道，“敌人的武器弹射力比我们大很多，按照一般的发射方式，我们根本打不到对方。”

“对了，塔兰顿的船上装备了弩炮！”亚里士多德急切中想到了办法，“阿其得谟在哪？让他用弩炮击毁对方！”

“让我去一趟吧。”色诺克拉底早就注意到了在自己一方最侧翼的塔兰顿快船，他纵身一跃，身影便消失在了空中。接着，亚里士多德看到一条带着火光的巨龙直奔敌方的旗舰而去，看起来阿其得谟动用了弩炮。

“什么？”随之而来的结果令他大呼出声。只见黑帆的船只用一种难以想象的敏捷划出了一条任何船只都不可能完成的曲线，巧妙地躲过了弩炮的攻击。但它后面的那艘船只就没有那么幸运，巨大的弩矢贯穿了它的船舷，让它分为两段。

“旗舰上有他们的首领。”斯彪西波一直盯着那艘大船，此刻突然说道，“那是一个高明的数学家，他不仅掌握了空间移动的技艺，而且可以让自己脚下的船只也一起移动。这意味着，他可以实现空间的转换。”

“同样，这也说明了其他船上没有这样的智术师。”狄翁看到弩炮的功效，渐渐有了底气，“只要打开一条通道，我们就可以突围。”

“恐怕斯巴达人会先顶不住啊。”优西比乌斯眺望着另一侧的战场，“看，那些埃及人开始使用火箭了！”

海面上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灼热了，无数点燃的箭只朝着斯巴达人的船只倾倒下来。一些斯巴达战舰被火焰包围，陷入了混乱。就在狄翁下令再次远离斯巴达人，避免被火焰殃及的时候，斯巴达人的战舰突然向着埃及战船冲了过去。

“撞击！”狄翁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叫了出来，“埃及战船不会在船头设置撞角，因此他们不擅长近战。如果两船相撞，接在一起，火箭就没有用处了！”

“他们好像并没有接舷的意思。”优西比乌斯说道，“那是什么？”他突然惊奇地喊道，“斯巴达人在干什么？”

“嗯？”一直关注着黑帆船的斯彪西波被他的声音吸引了，他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突然，他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那是什么？”狄翁还在不解，但接着一片黑色的水流从斯巴达的战船上激射出来，随之便是铺开的火焰！火焰借着风势向南方席卷过去，把埃及战船包围在其中。

“火油。”亚里士多德脱口而出，一旁的斯彪西波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见过可以发出蓝色火焰的火油吗？是火元素燃烧的痕迹！斯巴达人的船上有操纵火焰的智术师！”

一场平常的海战突然变成了智术的较量。黑帆船上的俄耳甫斯教徒还仅仅是在使用数学作为攻击的辅助，而斯巴达人竟然开始利用火元素的武器了。亚里士多德难以置信地看向斯彪西波，嗫嚅着问道：“斯巴达人……难道不是不擅长学习智术的吗？”

“别忘了之前我说过的，他们中肯定有智术师！”狄翁朝着甲板上啐了一口，“阿尔克西劳这个老狐狸，根本没有和我说实话！”

“火元素。”斯彪西波却好像没有听到朋友的话语，他喃喃自语道，“如此大规模的使用火元素，难道这是波斯人的祭司吗？”

“波斯人擅长用火？”亚里士多德也想到了这一点，“几年前，跟随波斯使者米特拉达梯去雅典的就有一个擅长操纵火焰的智术师。他那时使用的也是这样的蓝色火焰，人们叫他‘魔术师’！”

“我记得你说过这件事。”斯彪西波仍然没有看他，只是应声道，“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但确实是同一种技艺。”

“哈！不难想象，阿尔克西劳与波斯人再次勾结在了一起。”狄翁倒显得不以为意，“还好，这下我们不至于腹背受敌了。”

“让阿其得谟再次发射吧。”斯彪西波冰冷地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快点离开这里。”

“不要着急，斯巴达人注重信誉，绝不会突然倒戈。”狄翁安慰他道，“也就是说，至少在这场战役中，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别废话了！快照我说的做吧！”斯彪西波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声调，“火焰一旦燃起，就将烧尽它所遇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