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特纳,燃烧之山,就坐落在卡塔尼亚与墨西拿之间,因其经常爆发的壮观景象而闻名希腊全境。尽管火山燃烧十分可怖,这里仍然成为了人口密集的城市,因为燃尽的火山灰十分肥沃,正好是适宜耕作的土壤。亚里士多德三人在将近入夜时分来到了距离火山大约五百普勒戎的一个镇子,在这里,他们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山顶上升起的缕缕黑烟。
“它还在喷发吗?”亚里士多德询问旅店的主人,这是一间不大的旅店,此刻已经住满了人。看起来,他们大多是来旅行参观的游人。
“这位主人,埃特纳虽然是燃烧之山,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冒着火。”旅店老板似乎经常回答相似的问题,呵呵笑道,“只有泰坦活动的时候,它才会烧起来。”
“泰坦?”亚里士多德惊讶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不是西西里人。”老板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说的是巨人提丰(Typhon),老人们都说他就被压在埃特纳山下。当他想要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山上冒火的时候。”
“那只是一个神话故事罢了。”阿里斯提波洗了把脸,小心地用梳子整理着自己的胡须和头发,“我听说有些愚蠢的人还会在火山爆发的时候向神祈祷,就是为了压制巨人的反抗?”
“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位主人。”老板有些紧张地捂了捂嘴,“是宙斯亲自将提丰打翻在这里,又是祂亲自让赫淮斯托斯用火炉封住了他。”
“是的,因此,埃特纳又被称为‘赫淮斯托斯的锻炉’。”优西比乌斯这时接过了话头,“朋友们,在大希腊有一句谚语:埃特纳的火光照亮了英雄的武器和铠甲。说的就是那些故事中英雄们的神兵利器都是由这座火炉锻造而来。”
“哈哈,你也相信那些故事吗?”阿里斯提波哈哈一笑,“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器,可曾有一样被看见过?”
“我看见过啊!”旅店老板不服气地大叫一声,“有人在山上捡到了一块黑色的矿石,铁匠的炉火也烧不化它,要我说,那就是赫淮斯托斯打造神兵用的材料啊!”
“你说的那种黑黑的石头,是不是表面有一层层鳞片,边缘还很脆?”阿里斯提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黑曜石,是岩浆冷却后的产物。”
“您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老板怒气不平,但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便讪讪地走开了。
“你不该这么说。”优西比乌斯对阿里斯提波说道,“这里的居民对火山的崇拜就像对神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败坏吧?”阿里斯提波哼了一声,“如果按照你们爱利亚人的看法,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迷信者。”
“即使如此,但我们并不是来打破他们的迷信的。”优西比乌斯活动了一下身子,“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应该跟这里的人发生冲突。”
“先生,可是这个镇子和埃特纳还有一段距离。”亚里士多德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马上。”优西比乌斯说道,“所以我才说,不要得罪那个店主,我们还需要他提供食物呢。”
优西比乌斯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一定要在夜里上山,阿里斯提波也一改慵懒的作风,稍作休息就开始继续前进了。亚里士多德看着这两人的举动,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疑惑。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烟柱,问道:“我们为什么不等到白天的时候再上山呢?”
“这里是火元素聚集的地方。”优西比乌斯笑了笑,“你注意到了吗?你的周围自从多久之前就没有植物了?为了减少炎热的影响,我们要避开日光。”
“可现在是冬天……”亚里士多德这样想着,突然就感到了一阵热浪,他向前看时,只见一道沟壑出现在眼前,沟壑中流淌着的满是燃烧着的岩浆。
“埃特纳正在爆发。”阿里斯提波看着爱利亚人一眼,“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优西比乌斯兴致高涨,“如果不是在火山活动时,我们还真的很难找到恩培多克勒最后的去处。”
“难道火焰不会把他的痕迹全部抹掉吗?”亚里士多德愈加疑惑了,他避开岩浆河走着,脚下被炙烤得阵阵发烫。
“传说中,恩培多克勒跳进了火山口。”优西比乌斯解释道,“但问题是,火山口在哪?”他指着那个冒着浓烟的地方,“人们都知道山顶有一个开口,那就是火焰从地底冲出的地方,但是谁又能在火山正在喷发的时候去看那个开口呢?然而,人们发现一旦火焰熄灭,这个开口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你也相信这种愚人的传言。”阿里斯提波不屑地说道,“按照自然学的原理,火山的开口会明显低于地面,换言之,那是一个深坑,或者一个湖泊。这样任何人都会很容易地找到它,你说的,只是当地人为了神秘而编造的故事。”
“我说的并非是愚民的传说,而是来自本学派的记载。”优西比乌斯摇摇头,“我想不出作为一个爱智者,我们的前辈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原理,或者怎么会不亲自去验证。因此,我愿意相信这记载的就是事实。”
“你们的前辈可是把运动看做不存在的人。”阿里斯提波揶揄道,“把一个存在的东西说成不存在,似乎不单单是高尔吉亚的专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高尔吉亚也是意大利人,说不定这个说法就是来自于他呢!”
“嘿,也许等你看到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自信了。”优西比乌斯不再理他,而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滑头!”阿里斯提波按住了亚里士多德的肩膀,“他竟然先使用了技艺!我们也加快一点吧!”
“先生,请等一下。”亚里士多德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如果爱利亚人使用了缩减路程的技艺,那么他应该对要变换的距离有一个明确的认识。而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优西比乌斯会知道火山口的位置?”
“嗯?”阿里斯提波也觉察到了异常,“你是说,他到过这里,并且已经去过火山口那地方?”
“他对这里周边都很熟悉,不是吗?”亚里士多德说道,“无论是住宿,补给还是上山的道路,他都显得胸有成竹。”
“我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了。”阿里斯提波呼出一口长气,“这小子在耍我们!”
“什么?”亚里士多德从对方的话语中验证了自己的疑虑,但他仍然不敢确定。
“无论如何,现在只有先上山了。”阿里斯提波一甩衣袖,“要我老人家亲自看看,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吧!”
……
对阿里斯提波而言,通过重重烟雾和火河并非难事,他的身体借助着盘绕在山顶的气流,根本没有踏足被火焰覆盖的山顶。亚里士多德被他架着悬浮在空中,紧紧捂住口鼻,因为这烟雾中包含了太多有毒的气体。
“这里的气体原子可不怎么光滑!”阿里斯提波开口了,“我感觉它们并不快乐!”他和亚里士多德的周围被一层柔和的风包裹着,一点儿也没有受到烟雾的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