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眼里还是想着那个人。
那个举步为棋,害他辱他的萧霆睿!
不甘气怒嗔恨之意狂涌而来,顾承御却是再不发作,阖下眸深深呼吸几息就忽然松了手。
任她不受力的滚落在棺下。
眼见她胡乱拢回衣裙步步后退,浑身打颤缩成一团也再不近她半分。
僵了片刻。
目光缓缓下垂。
从那松乱孝鬓到通身素白的孝衣,犹在惊颤的白青指骨,最终便是那手腕上的冰玉手镯。
深深凝了几许,直接拂袖而去。
“既这么喜欢替他守孝,就让她守个够!”
震怒万分的声音倏而响起。
那满眼阴郁,脸色铁青的,拾一看了一眼就低了头:“是。”
话说允今安冷静下来就突然想起来:言哥儿还在他手里!
如今的他已然不是简单的张狂跋扈。
想起他斩杀萧霆睿父子,屠害允家满门,几度将她逼入绝境的那份暴戾恣睢。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前之事都能叫他记恨至此,如今再叫他失手受辱,他焉能罢休?
她不是没见过他的手段。
他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言哥儿的生死只在于她。
允今安像是当即打定了什么主意,狠力掐了掐掌心就起了身。
“侯爷说了,王妃对绍王情深义重,侯爷很是感动,特允王妃在此守孝。”
新增的银甲将她拦在门内。
显然是要将她彻底圈禁于此。
忠勇侯府。
“给了她机会不要,如今又闹什么。”此时的顾承御气怒已消,正半倚在窗下软榻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军中新送来的名册。
“也没闹,只说想求见侯爷。”
顾承御不置可否。
“那……言哥儿…”
见他稍稍转冷的神色,拾一立马收了后半句。
顾承御仍是无言。
过了一阵,突然问:“听闻,当初那嫁衣是萧霆睿替她备的?”
拾一颔首:“是这么传的。”
“倒是体贴。”顾承御冷呵了声。
转手阖了名册往案上一扔:“去,把那批绣娘找来。”
如今的顾府是上京城最尊贵的人户,谁人敢怠慢一二,又有谁人又不想讨杯羹。
第二天傍晚,得了传召的众绣娘就喜滋滋的来了。
见了顾承御那模样,更是暗猜遐想不已: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福分,竟这么快就攀了这权贵滔天的俊儿郎。
可家主那话一出,众人无一不惊。
“如此精密之事,没个一年半载焉能完工,而且侯爷说的那、那个,我等也从未做过啊。”
“一切只按侯爷说的去办,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拾一话一落音,就见下人端送着两只沉甸甸的盘走了来。
帕子一揭,赫然是明晃晃的黄金!
在那一片哗然中,拾一开口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五倍奉上。”
那日后,顾候欲迎娶绍王妃,一掷千金为其置办嫁衣的消息立马传遍了上京城。
有关权贵的舆论最是深入人心,经过一番剖析,两人从前密会听雨阁一事也随之流了出来。
自此以后,坊间传言四起。
有诵顾候痴情,又叹允家姑娘无心。
众说纷纭,沸沸扬扬。
胆大些的文儒言官便是上表:绍王妃玉蝶已入皇室,焉能再嫁。从前诱乱顾侯,致使顾家大祸已是罪孽深重,如今不加以自省,反将此等丑闻无限放大,沦为坊间笑柄,叫顾家乃至整个皇室颜面扫地。
言官林智战战兢兢的作揖:“此女离经叛道,着实不宜再入顾家。还请顾侯三思,请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顾承御全程不予半分回应。
却是第二天早朝有禀:林家惨遭血洗,无人生还。
“离经叛道也好,丑闻穿巷也罢,那,便是本侯的女人,容不得尔等置喙。”
在一片哗然质疑中,顾承御压根儿不屑于隐瞒。
“还有,本侯平生最恨受人指点教导,谁要活够了,就只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