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否定的答案,他原就失神的眼瞬间又黯了几分。
“敢问殿下,小皇孙…”
“叫永明吧。”
“明,乃光亮高洁之意,正合朕心。”
陛下话一落音,众臣无人不惊:绍王竟不动声色的有了孩子?
也是到了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怪道是近一年不曾见过绍王妃!
到了四月,闻讯的亲友们开始来访,却都被绍王以小皇孙体弱,不宜见客为由一一推了,就是贺礼也不肯收。
眼尖心细的不禁猜测:添了长子原是欢天喜地之事,可怎么瞧着绍王并不高兴,不曾提及王妃半句,府里上下也不见半分喜色?
便有人帮着解释:绍王初为人父难免惊措,不能事事兼顾也是有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绍王府上下依旧如常。
到了后头,竟是连满月酒都直接略了。
众人惊惑不已。
要知道,当初绍王迎娶王妃可是事事周全,羡煞众人。
王妃受虏那夜闹得满城风雨,朝中不免出现了疑她清白的言辞,绍王力排众议,从不会因为那次不堪疑她怒她,反而愈发礼待有加,予以偏爱盛宠。
就是允立诚夫妇,绍王也从来都是敬重至极的。
如此心尖儿上的人,诞下长子却反要受了冷待?
可要说绍王变心,既不曾见他新纳美色,每日回府的时辰也从不耽误半分。
“如今立储在即,顾小子在外战功不断,瀚王在父皇心里位置愈发不可忽视,尔等不为本王分忧,倒有心来管本王的家事?”
那日萧霆睿听了些风言风语,便是冷着脸低斥了声。
众人心底一骇,连声说着不敢:“不知绍王有何高见?”
第二天早朝,众臣以陛下龙体违和为由,联名请立太子。
美名其曰:“一为国本,二为冲喜。”
往不怒不燥拨着古珠的九龙天子看过,默了良晌,礼部侍郎拱手:“瀚王乃中宫嫡出,人品贵重,勤恳上进。是为,太子最佳人选。”
瀚王党闻言当即怔住,好像还没能回过神,便听兵部侍郎道:
“杨大人此言差矣,论嫡出,绍王乃陛下年少发妻圣贤皇后所出,论功绩,近些年又何曾落于人后?
至于杨大人口中的最佳人选,究竟是自己所求,还是国本所需?”
“你!”礼部侍郎脸白了一阵,“食君之录忠君之事,我所求自然是以大启为先。
如今边域动荡,正是用人之际,瀚王尚且有顾家可依,敢问,绍王继位,还能指望英国公家的那几个公子爷不成!”
瀚王党羽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但他话已落地,再阻止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便急忙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此时立太子不免为时尚早。”
陛下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但转瞬间又复了平静,就那样保持着眼帘低垂的姿势,徐徐拨着古珠。
只是朝中庄恕非常,人人自危,竟丝毫没能留心那动作愈发缓了。
默了良晌,兵部侍郎往萧霆睿看了一眼,然后不依不饶冷笑道:“依杨大人所言,顾候竟是听命于瀚王,而非圣上?”
萧霆熠心里一骇,往他俩怒视了一眼后连忙跪下澄清,说自己并无此心,舅舅并无此心。
陛下便停了拨弄古珠的动作,不骄不躁,不气不怒,就那样静静地听着,不论八子如何,他都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