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何来的“不慎”?
是了。
是了。
出茶楼前他可不就说了叫她看看纨绔所为吗。
如今,不正是应了他的话。
应了他那句“教你学乖”。
在他眼里,不论是她的指摘,还是兄长的弹劾,不都是在逆他心意吗?
见了长嫂,得知兄长还在昏睡,允今安就浑浑噩噩的回了安乐居。
允今安父母早丧,所幸兄嫂宽厚,又年长她十数岁,这些年便如父母般疼惜照顾她。
去年及笄礼更是给她独立了院落,允立诚亲立牌匾,安乐居。
愿她岁岁如今,平安喜乐。
允今安素来不喜欢太约束下人,膳后便是冷冷清清的。
这一闲下来可不就胡思乱想。
想他对廖文雍主仆步步相逼的阴狠姿态。
想他离开茶楼前的一身戾气。
及兄长此次受的伤。
然后。
她彻底失了眠。
几番辗转,倏的坐起身:“半夏,我要见他。”
“果真?”
同是失眠一夜的顾承御有些精神不济,早膳都懒得用就那样歪着,这得了信竟如雀儿般,瞬间神清气爽起来。
和安儿争执,他又何尝不是倍受煎熬。
这么如水的小姑娘,站他跟前就跟个小豆芽似的。
平日里,莫说甩手而去,就是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
若不是受了她兄长的弹劾,他原就憋着气,又何至于因为安儿的几句气话拂袖而去。
拾一就笑:“公子说的,二姑娘是什么人,我哪里敢胡乱用来说笑。”
见主子心情好转,拾一说完又问他可要传膳。
顾承御摆摆手:“昨儿就是耽误了些时辰才叫她受了委屈,难得她肯主动传信,我去等她便是。”
大抵午后。
哒哒两声,顾承御在听雨阁楼前下了马。
然后直接去了三楼,如往常一样,将明窗撑开半页。
“你就这样看我?”
候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顾承御等来的却是一通劈头盖脸,原本满心雀跃瞬间又凉了下来。
“一大早给我传信,就是为了质问我,责备我害了你兄长?”
“难道不是吗?昨儿你受了我兄长的弹劾,回府就在你手里出了事,难道你想告诉我是巧合?”
顾承御当场怔住。
昨儿气怒之下打马下手重了些,确实撞了一辆马车。
但他憋了一肚子火,也懒得去看摔出来的那个人。
哪知偏就这么巧,竟是她兄长。
“我都说了,那是无心之失…”
“是啊。”允今安不容分说的打断他。
一眼如水,却是不难隐匿的怒火寒戾:“撞了廖文雍的马车是无心之失,当街行凶也是无心之失是吗?”
故技重施的戏码,还想抵赖!
“那是他招惹我,他该死!”
再听她提及此处,顾承御眉宇间瞬间堆起了阴鸷。
但见她逐渐变了的眼神,他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安儿就算不信我也该想想,你兄长是早朝上的奏书,我若想下手,何须等到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