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5、大结局(中)(1 / 2)病娇藩王宠妻日常首页

裴鸢因得知母家落难一事而过于悲怮所以动了胎气,甚至还有了些许先兆小产的症状,幸而国师亓官邈救治及时,这才并未见红。

待饮下了那些苦涩的固胎汤药后小姑娘便虚弱地躺在了榻上亦陷入了昏睡之中。

裴鸢陷入了冗长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梦中的上京晴雪初霁雾凇挂枝,空气亦带着冷梅的清寒香气。她则和裴猇在雪地里打闹,因着过于顽劣兄长裴弼还严厉地斥责了她二人。

但当她和裴猇向裴弼低头认错后他又很快恢复了平素温润又可靠的长兄模样。

父亲裴丞相和母亲班氏则在游廊半亭内对弈品茗他二人的感情一向极好,裴丞相纵是公务繁忙,也定会抽出空子来陪伴母亲。相府亦不像其余的内宅或是深宫中,总是蛰伏着各种龃龉和争斗。

相府内,除了那些需帮扶裴相打理各州郡务的掾属和官员,便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和下人住在阁门之后。

裴鸢自幼的生活便是安逸又稳定,向来无忧无虑从来也不知道愁这个字是何滋味。父母最是宠爱她长兄最是礼让照拂她,而裴猇虽看似同她不甚对付却也是她亲密无间的玩伴。

梦里,裴鸢又忽而置身在了华贵巍峨的未央宫中她又见到了姑母裴俪姬,也能清晰地看见她凤冠上的东珠,和那迤逦曳地的信期绣裙摆。

姑母在梦中的面容依旧冷艳又夺目,她精致的眉眼虽然稍显锐利但她在看向她时,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

裴鸢在梦中见到了姑母后,顿觉鼻间有些酸涩。

虽然她远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亲人在她人生中的地位却是无可替代的,裴鸢很清楚,若没有他们的庇护和关爱,也就没有她的存在。

而她眼前的姑母竟还穿着她当皇后时的翟衣,且她伸手要触及她的脸蛋时,竟还穿过了她的躯体。

故而裴鸢终于能够确定,她这是在做梦。

因为姑母已经去世了。

她所有的亲人,也都被阏临流放到了幽州。

裴猇和兄长裴弼正值青壮之龄,长途跋涉定能够坚持住,可裴丞相和班氏却上了年岁,且被流放的犯人还要佩戴镣铐,裴鸢真的很担心父母。

也很担心嫂嫂和小侄,小侄才一岁多,她好怕在去往幽州的路上,他会出事。

且她养的那两只小犬,也应该被抄家的人摔死了。

裴鸢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家人一直是支撑着她的无形支柱。

可如今,这个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支柱已然坍塌。

裴鸢想从梦境中赶快醒来,可她那魂识却似是被囿在了躯体之中,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醒不来。

似是有一个她看不见的恶鬼,正在拖拽着她的四肢,亦在用魔爪无情地压迫着她的心脏,害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似是艰涩地睁开了双目,也看见了青阳殿那华榻之上的熟悉景象,可却连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裴鸢因而无助地哭了出来,随即便觉,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之中,鼻间亦嗅到了熟悉的,且令她倍感安沉的柑枳香的气味。

原来是司俨见裴鸢有梦魇之态,便将她小心地抱在了身上,美人儿纵是怀了身孕,身量亦是纤瘦娇小,轻得就如没骨头似的。因着她身怀有孕,司俨抱她的动作亦比平日小心万分。

裴鸢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她的模样虚弱又可怜,便同小孩子似的,伏在男人的肩头可怜兮兮地低泣着。

司俨用大手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背脊,低声问道:“做噩梦了?”

裴鸢吸了吸鼻子,这才恍然意识到她睡过去前,小腹还一直泛疼来着,便焦急地问道:“宝宝宝宝有事吗?”

她问这话时,眼泪还在往外溢着。

男人深邃的眉眼满溢着对她的疼惜,他最是不希望他的小娇鸢会承受这样的打击。

司俨边伸手为她拭着泪,边温声哄着她,“放心,孩子没有事。”

“呜呜我知道哭对宝宝不好但是我真的真的忍不住”

裴鸢一想起家人们,就觉悲痛又伤心,且女子于孕期的情绪本就有些不稳,她一醒过来就备觉无助,却也恨自己只知道哭。

她并未察觉到,司俨的衣袖竟是有着数道的刮痕和口子,他赶来的路上,那匹大宛马因着受不住急奔而于半路倒在了地上,他虽身手矫捷未被摔伤,可身上的弁服还是被刮破了。

裴鸢仍无助又可怜地泣着,却觉这时的司俨已然用双手捧覆起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儿,随即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亦扫拂过了她哭得薄红的眼皮。

司俨的嗓音温沉又坚定,低声哄着她道:“鸢鸢不哭。”

“一切都交给我。”

小美人儿眼眶中那些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往男人的手背上落着。听到这话,裴鸢掀眸看向了司俨,他亦倾身吻去了她所有的泪水,“我一定会护好鸢鸢,你的家人也不会再出事。”

幽州为偏僻不毛之地,而裴家人被流放的地方,则在幽州的最北端,此处冬日极寒,且农田稀少,他们到抵了此处后,便要自生自灭。

幸而在多年之前,司俨便对幽州一地有了自己的规划,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也想在登基之后将流民迁入幽州,他还会减免这些到幽州居住的百姓的税赋,以此让幽州变得富庶。

所以司俨在此地,也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这其中有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有些州郡的官员。他们一旦入境,便能得到照拂。

裴家人在前往幽州的途中,还需途经并州和冀州,司俨亦在这两个州中调派了人手,让他们随时关照裴家人的安危。

司俨得知,裴弼长子的身体在流放的途中果然出现了问题,幸而他及时得到了救治。他岁数过小,还离不开大人的照拂,班氏和裴丞相也自是对长孙放心不下,便暂时留在了幽州。

为了让裴鸢放心,司俨便欲派人先将身强体壮的裴猇送到颍国来,裴鸢见到他后,心绪便也能放平许多。

而那回信中却说,除却裴猇,这番还会跟来一个年过四十的裴氏族人,好像是裴猇执意要带上她。

司俨自知,裴氏最出色的族人都在裴丞相这一支,包括已故的裴太后,还有任治粟都尉的裴弼,和骠骑将军的裴猇。

剩下的裴氏族人若在京中,也都是任六品以下的小官,还有些裴氏族人在司隶的其余郡县任地方官员。

司俨并不能猜出,跟着裴猇辗转来颍的人到底是谁。

三日后,裴鸢的身体微有好转,但仍处于容易小产的危险期,且姑臧近来天炎,故而亓官邈还是建议司俨,不要让裴鸢轻易出殿。

这日上午,裴猇便和那名神秘的裴氏族人到抵了谦光大殿,并在侍童的指引下落了座。

司俨对来人倍感好奇,却见她的身形高挑偏瘦,竟是个女子。且她虽穿着朴素,但是周身散着的那种高贵气质,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待那女子摘下了遮面的帷帽后,司俨的锋眉不禁微挑。

只听那中年女子开口道:“这颍国王宫却然不错,并不亚于上京的建章宫。”

司俨面色平静淡然,回道:“原来裴太后,您并没有出事。”

裴俪姬的眼角虽有了岁月的纹路,容色却依旧美艳姝绝,她唇角微勾,随即便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大梁的太后了,按照辈分,抚远王也唤我声姑母罢。”

司俨身着君王华贵又镇重的冠冕,却是仪质谦谨地唤了裴俪姬一声姑母,他觉她的状态瞧着比阏临举办郊祀大典时要好上许多。

裴鸢的姑母是个很精致的女子,就算同裴家人一同被流放到幽州,又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颍国,却还是寻到了唇脂和石黛,为自己细细地描画了眉眼,瞧着光彩烨人,不见丝毫的落魄之态。

当年他的父亲司忱还说,若裴俪姬是个男子,那他的成就不会亚于他或是先帝阏泽。

她既是个聪慧的女子,也定会有自保之措。

裴猇耷拉着眉眼,精神明显不佳,少年的眉骨硬朗,周身散的戾气也比从前更浓,这番司俨再见他,亦觉他比从前沉默寡言了许多。

正这般想着,却见裴猇边把玩着案上的玉雕茶杯,边掀眸问向司俨,“裴小”

话还未落,却见裴俪姬竟是用眼横了自己的侄儿一下。

裴猇这个混不吝的少年除却畏惧他外祖父班昀,便是最畏惧他这个性情强势的姑母了。

故而他很快改了口,又问:“我妹妹她怎么不来见我们?”

司俨淡声回道:“她有了身孕,不方便来此。”

裴小彘竟是有孕了?!

裴猇面色惊异,腾地一声便从案前站起了身来。

裴鸢竟是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天呐!

这番裴猇既是来到了颍国,便意味着他早晚要成为司俨手下的将才和臣子。可他现在明显还是对自己未来的君主毫无敬意,裴俪姬知晓司俨面上虽不显,心里却贯是个会记仇的,她怕裴猇将来会吃亏。

故而裴俪姬得知裴鸢有孕后,虽也觉惊异,却还是面色平静地斥向裴猇道:“坐下,在抚远王的面前不得无礼。”

她亦觉出,司俨既是没让裴鸢来此,便说明,她这头胎怀得很是艰难。

裴鸢这几日为了保养身体,午间都会睡上小半个时辰,司俨进殿时,她刚刚清醒。

男人仍穿着君王的冕服,见裴鸢的小脸儿异常憔悴,甚至双颊都呈着往里凹陷的态势,眼眸不禁微觑。

待坐于榻旁后,司俨敛去了那些神情,对刚睡醒的娇弱美人儿温声道:“鸢鸢,我要同你说一件事,但你听后千万不能激动,一定要保持心情平和。”

裴鸢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