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达恩的时候,他才两个月大,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十分脆弱。 罗科是个粗鲁的男人,不太会照顾孩子,而费莉西娅那时候已经拒绝了和罗科一切的来往,而刚好A.J.那时搬出来了,所以抚养达恩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那时候她也还是个青春期的女孩,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小孩,但她却格外认真,问别人或者上网搜索方法,总算艰难而幸福的度过了五年。 虽然是她一直在照顾达恩,但是却是他让A.J.孤单而又灰暗的生活希望,并且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做责任和爱。 然而此刻,对于自己这么重要的达恩却已经永远的离去了,他还那么小,那么纯真,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美好,就被这残酷的世界夺取了生命。 就在这一天,达恩的死,索菲亚的失踪,营地里两个女人同时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卡罗尔还在哭喊着她失踪的女儿,并且质问大家为什么不继续去找,瑞克解释说天太黑了,很容易出事,肖恩接着话说明天一早会去。 一时间失去两个朋友的卡尔难过极了,洛莉一直安慰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吃了些东西,然后去戴尔的房车里睡下。 尸潮来临的时候,安德莉亚带着唐妮逃过一劫,戴尔在房车上守夜,格伦担心A.J.,却又不忍心再看她难过,于是到房车里去照顾唐妮。 T仔的手臂受伤了,在车子里休息,达里尔在一旁检查他的摩托车,而瑞克和肖恩就守在A.J.身边,以防达恩尸变伤到她。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达恩仍然没有尸变的迹象,瑞克按了按额头,奔波了一整天,他觉得有些疲惫,一旁的肖恩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劝A.J.不要再抱着一具尸体,却被瑞克拦住了,两人争执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的一把匕首,插进了达恩的脑袋。 “我没事。”她抱着达恩吃力的站起来,憔悴的样子和染血的衣服让她看起来狼狈又恐怖,“我想找个好点的地方给他做个坟墓,很快就回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太危险,要去也得是明天。”肖恩的语气带着命令。 A.J.摇头,果断的回了个不字。 瑞克单手插腰,然后按了按额头:“这样吧,我陪你去,肖恩,你在营地照看其他人。” “不。”她没有犹豫,“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们不要跟来。” 走进树林的时候,A.J.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于是轻轻放下达恩,掏出枪,转过身就扣动了扳机,枪声在黑夜的树林里格外刺耳。 那人终于停住了脚步。A.J.收起枪,顿了片刻,然后抱着达恩的尸体渐渐走远。 ————————————————————————————————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抱着达恩的双臂已经酸痛起来,但A.J.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不愿意放下达恩,即便只是一具尸体,她也不想跟他分开。 走到树林边的一座小教堂的时候,A.J.终于感觉到有些累了。今晚的月色很亮,她完全能看得清这空旷场地的一切,所以抱着达恩毫不犹豫踢开门进去了。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隐约可见前几排座位有三个人形的轮廓,因为A.J.制造的响动,所以它们全都站了起来。 双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并且带着少于肉屑,衣服上也是一样的,不过还裹上了泥土,这是她方才在林子里杀了两只游离丧尸的结果。 小心翼翼将达恩放在长椅上,A.J.握住匕首,面无表情的靠近它们。她没有再思考很多东西,只知道不是它们咬死她,就是她杀掉它们,这两种都是她愿意看到的结局。 看不太清楚的环境里,A.J.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抓伤,手也被咬了一口,然而却都是皮外伤。不出意外的,她最终杀掉了那三只丧尸。 好在教堂里还有剩余的蜡烛,她掏出随身的打火机,将它们在耶稣像前排成一排点燃,四周终于变得明亮。 三具丧尸的尸体被她拖到外面去了,轻轻关上门,A.J.坐在第一排的长椅,让达恩仰躺在她腿上,然后轻抚着他的头发,静静盯着面前的耶稣像。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信奉你,也包括费莉西娅,然而末日来临的时候,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格外诡异,暖黄的烛光映在她煞白的脸上,让人觉得莫不是见了鬼。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或许你只是人们假想出来的而已。”她顿了顿,抬手看了看上面的伤口,忽然轻笑一声,“告诉你吧,我就是个胆小鬼,很多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却又不敢动手。” “我想过被丧尸咬死,或者跳河,跳楼,用枪以及匕首,但每次都下不了决心。”她低头看一眼达恩,眼眶里又开始凝聚泪水,“即便达恩死了,我也没办法对自己动手,我就是个胆小鬼。” “为什么不会感染病毒呢?让我变得绝望和坦然不是更好吗?这对那些想活下去的人多么不公平。” “我觉得很难过,心想被很重的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来,它快要死了。你出来吧,告诉我这是一场噩梦,我很快就会醒了。我发誓再也不跟费莉西娅顶嘴了,也不再犯事惹罗科不开心,即使图派克再打我骂我,我也不回击了。让我醒来好不好。” 滚烫的泪水又再一次滑落,她吸了吸鼻子,用带血的袖子擦了很多次,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真的很害怕。”她开始用双手擦拭眼泪,煞白的脸上染上了猩红,表情也不再是平常的倔强,“为什么先死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么恐怖的世界里活着?” 她双手掩面,哭的几乎直不起腰,“达恩还这么小,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对不起,对不起。”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再没有办法改变的,即便A.J.抱着达恩在教堂里哭了很久,也于事无补,直到天边泛白,她才顶着红肿的眼眶,安静下来。 喉咙有些干涩的疼,她抚了抚达恩的脸,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埋在教堂旁边,也算是一个清净的地方。 天色大亮的时候,A.J.已经在新垒好的坟墓旁坐了很久,接下来该怎么办?回营地去?这个想法立刻被她否决,她不想再回去了,或许她更适合一个人,不必为谁难过,也不用别人为自己担心,要是有一天死了,也不用顾虑什么。 从附近摘下几朵花放到坟墓前,A.J.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决定离开了。 不大不小的枪声就在此刻响起,她一愣,神色下意识变得凝重起来,难道是瑞克他们?没来得及深思,第二声枪响传入耳中,然后是第三声。 不可能,瑞克他们不会肆无忌惮开枪的。想通这一点,A.J.皱起了眉毛,本能使她想躲起来,但求死的心态让她觉得就应该在这里不动。 “救……救命。”一个稚嫩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而且距离要近很多。 A.J.皱起眉觉得那呼声格外熟悉,于是转过身望向声音来源,一个小女孩拿着布娃娃,神色十分恐惧向教堂的方向跑去,身后是一只紧追不舍的丧尸。 那个小女孩不是索菲亚是谁? 达恩死的时候,她隐约知道索菲亚走的事情,但当时悲伤的心情根本令她顾及不了这些,原以为索菲亚应该死了,却没想到她还活着。 A.J.只觉得鼻子一酸,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达恩的模样。然而来不及细想,她疾步跑到索菲亚身后,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插进已经碰到她的丧尸的脑袋里。 “索菲亚,它有没有弄伤你?”她蹲下来,表情有些凝重。闻言,索菲亚用手臂擦了擦眼泪,不说话,只一个劲儿摇头,看样子是害怕极了。 A.J.下意识查看索菲亚的身体,在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松了一口气。 “嘭!”又是一声枪响,比刚才的要近很多。 A.J.咬了咬牙,教堂里只有一个大堂和一间卧室,是藏不住人的,只有趁那些人还没发现她们的时候赶快离开。这样想着,她最后再看一眼埋葬达恩的地方,然后立刻拉着索菲亚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达恩,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