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便携手电筒最弱的一级光,黑夜里唯一的光源却是那么醒目,A.J.小心翼翼跨过熟睡着的费莉西娅、唐妮和达恩,轻轻走到帐篷外。 月色的清晖下,能大概认出在戴尔房车上守夜的人是格伦,肖恩坐在早已熄灭的火堆处,不知道在想什么,A.J.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需不需要吃点东西?”肖恩边说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罐头,A.J.接过,打着电筒看了看,“看来你还留着好东西。”把金枪鱼罐头在空中晃了晃,她又扔回给他:“吃不下,我会吐的,你知道。” 来到这个采石场营地已经一周多了,这期间她只能在极饿的情况下吃一些面包或者巧克力棒,然而更多的时候是在喝水,逃亡那天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些画面令她反胃: 外面看起来一片混乱,广播响起来,让人们逃往亚特兰大避难所,然后就再没有声音。她带着哥哥的儿子达恩从书店赶回家,然后拉着极度害怕的费莉西娅和唐妮草草收拾东西离开,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了那种怪物。她没有拔枪,只是用匕首狠狠插进它的身体,然而并没有用,它扑倒了她。 费莉西娅和唐妮大叫,但却不敢上前,因为那家伙的一只眼珠挂在外面,手肘处露出一截的骨头,身体也有两根只有半截的肋骨,上面挂着残损的肉屑,看起来可怕极了。它闻起来真恶心,像是某种动物死了几天被微生物分解到一半的味道,可看起来那个怪物才刚刚死去不久。 慌乱中A.J.一边让费莉西娅带着达恩离开,一边掐着它的脖子,以免它咬到自己,而手上的匕首一遍又一遍插进它的胸腔和腹部。恶心的内脏和肠子一股脑全落在她身上,那怪物却好像丝毫没受影响。于是抬起手,她不得已狠狠插进了它的脑袋,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体尽数滴在她脸上。 那时候她就知道,要杀死那种怪物必须爆头。 后来她们遇到了正带着瑞克家人逃亡的肖恩,于是结伴前往亚特兰大。但结果是这个地方也失守了,慌乱中他们随着几个活人逃到了远离城市的树林里。 “噢,该死的!”说完一句话,A.J.捂着嘴跑到一旁的树后干呕起来,良久,才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又坐过来。 “嘿,A.J.,你还好吗?”格伦灵活地从房车上跳下来,并带过来一瓶水,A.J.无力的靠在肖恩身上,连拧开盖子都觉得吃力,“谢谢,哥们。” “肖恩。”A.J.闭着眼睛轻轻唤了他一声,“我想念罗科,他在的话就好了,那会让我好过很多。” “我很抱歉。”肖恩叹气,“当时警察局一片混乱,我没来得及救他,那些怪物就围住了他。” “没关系。”A.J.坐直身子,“他是个优秀的警察对吧?像我的父亲一样。” “是的。”肖恩拍拍她的肩,“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为救人而牺牲。” A.J.点点头,然后用手按着太阳穴,她觉得有点儿晕。 格伦从背包不多的食物中挑出一块饼干给她,“这样下去可不行,你需要吃东西。” A.J.深吸一口气,“对,我需要吃点儿东西,谢谢。” 感觉到身体好了一些,A.J.便回去帐篷里睡觉,伸手只隐约见到轮廓的黑暗中,她摸了摸被衣服遮住的腰带上别的枪。那天,她杀了一个人,唐妮的亲生父亲,她的继父,图派克·汉努。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如果死亡是赎罪的话,该死的应该是她,而不是哥哥罗科。这样想着,她叹一口气,辗转着却再也睡不着。 ———————————————————————————————— 随着时间的推移,营地里死里逃生的众人彼此之间越来越熟悉。虽然没有在这偏僻的地方遇到那种怪物,而且水源也充足,但越来越少的食物足矣让每个人都情绪低落 ,带来的物资并不多,即便省吃俭用,可过了一个月,所有的东西早已剩下不多。 这是大家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一个月,所有人的默契度都很高,女人们洗衣服,做饭,整理物资,男人们巡逻,守夜,砍柴,或者去打猎。当然,唯一收获可观的只有迪克森兄弟中的弟弟,达里尔,他是个住在亚特兰大郊外乡村的男人,一个会打猎的小混混。 然而哥哥莫尔·迪克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前期大家共用物资的时候,他只有两把枪和几瓶酒,却没有一丁点儿感激的意思。后来食物短缺,达里尔猎了些动物,他却让每个人拿东西跟他交换。真是个混球,A.J.腹诽道。 这次是八只兔子和十一只松鼠,收获颇丰。 莫尔插着腰踢了踢那些尸体,吹几声口哨,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嘿,伙计们,我说,这次你们要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快点,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晃了晃手上纯金的胸针,“尼娅莎,我喜欢这个值钱的玩意儿,这次你要拿什么给我呢?哈哈。” 达里尔在一旁专心清理他的箭,对莫尔的作为置若罔闻。 A.J.紧了紧手里的项链,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拳挥到莫尔那丑陋的嘴脸上。然而看向自家的帐篷,费莉西娅病了,达恩才五岁,她们都需要吃东西。 “噢,看看这是谁。”莫尔看着A.J.,“安柏小姐,你看起来真漂亮。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去树林里打个炮什么的,你不用给我任何东西。” “谢谢。”A.J.冷着脸,“我想不用了。如果当初你父亲将你装在廉价的套套里,然后扔进垃圾桶的话,我会感激他的,感激不尽。”语毕,她将项链扔进莫尔的手里,一脸鄙夷地走开了。 莫尔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悠远,又看向达里尔:“真是个漂亮又有个性的小妞儿,达里尔,对吗?” 闻言,专注的达里尔抬头看他,眼神犀利,眉头皱起来:“莫尔,你就是个混球。” 第二天下午些的时候,A.J.正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磨她的匕首,卡罗尔就在这时跑了出来,然后抱着她的女儿索菲亚躲在一旁哭泣。 A.J.回过头去,发现在场收拾东西的几个女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小贱'货,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烟蒂落到我手臂上了知道吗?或许我应该把它扔进你的逼嘴里,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卡罗尔的丈夫埃德从帐篷里钻出来,因为生气,他略有些肥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协调,导致奔向卡罗尔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然而这只会使他更加愤怒。 身后的女人大声说着不,劝阻着让埃德住手,可是却没有用, A.J.将匕首插进土里,活动着手腕大踏步朝正在打卡罗尔的埃德走去。 “上帝,看来上次下手还不够狠对吗?”闻言,埃德一回头,A.J.便一拳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埃德,A.J.甩了甩有些疼痛的右手,又是一脚狠狠踢上了他的肚子,“你应该道歉,但这并不能让我停下来。” “不,不,不要这样。”卡罗尔跪在地上朝A.J.哭喊,“埃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A.J.微微叹了口气,因为这一愣神,埃德立刻爬起来将她扑倒在地。 “贱人。”埃德打骂着,一耳光甩到了A.J.脸上,“没有那个该死的警察,你他妈什么也不是,你以为你打的过我吗?” 卡罗尔在哭喊,安德莉亚和洛莉试图拉开埃德。A.J.趁着这个机会,一脚将他蹬开,然后重重的踢上他的胸口,又挥拳砸上了太阳穴。 洛莉想要拉住A.J.,试图平息这一场打斗,然而A.J.只是咧着嘴揉一揉红肿的脸,而后又冲上去将揉着头的埃德扑倒在地。 她抓住他的衣领,然后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正中太阳穴,直到埃德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我他妈一个人也能撂倒你。”站起来的时候,A.J.又是一脚猛的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打人,我不介意用匕首插进你的脑袋,像杀那种怪物一样。” 卡罗尔哭喊着爬埃德身边,一个劲儿地道歉,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她,其中包括费莉西娅,她的母亲。或者说,灾难爆发以后,她一直用这种目光看A.J.。 “你看起来不太好。”格伦看着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神情有些担忧。 A.J.摇头,“我没事。”微微动一动脸部,却让她疼的吸了口凉气。 她打算去湖里洗个澡,浑身的泥土让她很不好受,而且她也需要独处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