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的强光照了进来,使得云茯苓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她已记不清被关在这里多久,只知道在这日复一日的虐待中,皮糙肉厚了不少。 在这里关的久了,久到云茯苓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云茯苓你居然还没死。”尖锐的女声扰乱了云茯苓的回忆,不过这声音的女子,云茯苓倒是记得,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仇人里的,其中一位。而还有一位便是她养大的徒弟-------云华。而这女子好似是她徒弟未过门的妻子。两人倒还真是一丘之貉。 关她的徒弟怕她逃跑,亲手将她的琵琶骨用墙上的铁链穿透,关在这牢房里。 “我倒是想死,只是你那宝贝相公不让我死啊。我有什么办法。”说罢,云茯苓还朝着海月扯了一个明媚的笑。 云茯苓心想,既然打不了她,那就在言语上气死她! “你.........”果然海月气结。 云茯苓不屑与海月争执,索性闭起眼睛,哼起幼时她阿娘教她的小曲儿。也顺便想起了那些曾遗忘的,不愿再记起的往事。 云茯苓原是魔族帝姬,年少时被猪油蒙了心,识人不清。在同天族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路上,捡了一个小娃娃,不听一众人的劝阻,将这个小娃娃带回了魔都,赐了他名字,赐了他姓氏。收他做了弟子,他满身的法术皆是云茯苓教他的,却也是这法术将云茯苓送进了这个牢房。 云茯苓心里那得意的徒儿,杀她族人,犯她魔族之地,将云茯苓幽禁在了这儿。一晃便是百年,这百年来云华从未看过她,倒是云华这未过门的妻子海月,常来看云茯苓。与其说是来看她,不如说是来给她添堵。不过从她嘴里,云茯苓倒也能知道外面的一些战况。 关在这里百年云茯苓将她那弟子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最后,云茯苓将他那徒儿定为了她这魔生中,第一个大仇人! 云茯苓这一生,自问对人皆问心无愧,她实在是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自己这徒弟。 云茯苓想,难道是记恨小时候教他功法时苛刻了些吗,可是若不是那些苛刻,他怎会有如此的功夫,连她都能逮住。思考半晌,云茯苓还是想不到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记仇的徒弟,能将她如此对待,还将她关了这几百年。 眼睛闭了半晌,身上没有预想的疼痛,云茯苓不禁挑眉,这个泼妇,难道转性了?今日居然不虐待了,稀奇稀奇。 待云茯苓再睁眼时,先前在眼前的海月不知去了何处,入眼的却是墨色华服的衣角,裙边绣着暗纹。云茯苓顺着华服,慢慢地将头抬起来,站在门口的人背着光。 外面的时辰应是正午,阳光正好。只是在这个牢房中,云茯苓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看着强光,有些刺眼。那些光像是为门口的人渡了层金光。云茯苓有些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眯起眼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人。入眼的那张脸沉着吓人,那是她的徒弟-----云华。 待适应了强光,云茯苓撑着头打量着门口的云华,云华也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云茯苓,一时间竟相顾无言。云茯苓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唤云华徒儿吧,太尴尬,毕竟她现在只是个阶下囚,可是狗腿的唤他大人吧,这又不符合逻辑。 “师父你在此处,过的倒是安稳。”云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茯苓,眼里是云茯苓读不懂的情绪。 哎!这话云茯苓就不爱听了,在这里被人关着怎么安稳了!云茯苓本来想盘腿坐起来,但是又因动作太大,拉到了琵琶骨处的铁链,疼的云茯苓倒吸了口气,但是在这个徒弟云华面前还是得假装稳重些,云茯苓只得咬着牙狠狠道:“既来之,则安之。” 听了云茯苓的话,云华走了进来,在云茯苓的面前蹲下,望着云茯苓的眼睛道:“师父倒还真是想的开。” 在天界两百年,执掌生杀大权两百年,云华的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干净,不沾染一点尘世。云茯苓扯着大白牙朝着云华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否则怎么做你的师父。”她云茯苓要是没点自我安慰的本事,还真活不到现在。 云茯苓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云华,云华的那眼神居然是想杀了她。云茯苓心下大骇,她一直以为云华关她不过是因为曾经小时候待他严些,待他气消了自会放了自己,可是看现下的模样,好像并不是这样。 “天族不日便会进攻魔族,拿下魔都。魔族大军经过这两百年的征战已死伤无数,区区魔族,岂能与我天族想比?”冰冷的声音从云华的嘴里传出。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狠狠的插在云茯苓心上。 云茯苓倒是忘了,她千年前救的那个小娃娃,是天族人啊。 云茯苓冷漠的看着眼面的云华,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徒弟,牢房里想起了云茯苓冰冷的声音。“我自愿同你来这天族,自愿被这天族之人囚禁了两百年,如今,你告诉我,天族还是没有放过我魔族的子民。你是觉得我真不会杀你吗?云华。” 在云茯苓的记忆里,她甚少用如此语气的唤云华,小时候只有云华做错事了,云茯苓方才沉着脸如此唤他,起一个恐吓的作用。可如今这样,云茯苓却是真的生气了。 “天族子民的命是命,那我魔族的就不是了?天族凭什么掌握我魔族的命运?” “师父,三界的统领者只有一个。”云华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云茯苓同云华争论道:“那为何不是我魔族?我魔族同他天族相比哪点差了?” 云茯苓被云华的想法逗得笑了,天族凭什么统领三界,魔族也不差,凭什么就要对天向臣服低头,凭什么就要低于天族。更不说这天帝城府极深,若是魔族诚服,天帝心里指不定还打着什么算盘。她不能拿魔族的子民来赌。 “我今日来,是带师父离开的,天族拿下魔族是志在必得,以后师父便不再是魔族的帝姬。便可以嫁于云华了。”说着要上前来解云茯苓琵琶骨处的铁链。 云茯苓被云华这句话镇住了,惊得云茯苓的脑子顿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会疼一些,你且忍着。”云华墨黑的一双眸子看着云茯苓,将云茯苓看了个通透。 云茯苓没有反抗,被云华带出了那个,关了她两百年的牢房,她魔族子民正在受苦,她身为魔族帝姬,哪能在这一处。她得回去,带领魔族子民讨伐这混蛋的天族。 初出来时外面的强光照着云茯苓不得不闭着眼睛,她只得往云华怀里缩了缩。抱云茯苓的云华见了这番动作,将云茯苓抱得更紧了些。 云茯苓心里感叹,她这徒儿,终究心软了些。 云华抱着云茯苓走了半晌,方才到了地方,感觉到没有了强光,云茯苓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处却是同云茯苓在魔宫时一样的寝殿。空气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云茯苓转头看着云华,这是.....将她在魔宫的寝宫搬了来? “我将师父在魔宫的住处画了下来,派下面的人布置的,师父可是喜欢?”似是知道云茯苓的疑问,云华解释道。 云茯苓看着云华不做声,将这里按照魔族的房间布置打扮,是打算又将她再关在这里? 云华将云茯苓放在软塌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药,在为云茯苓上药。那一双墨黑的眼里,云茯苓好像看到了担心。“师父且先在此处休息,待过几日我大军进攻魔族时,徒儿带师父一起去看。” “让我看着我魔族子民在战场上送死么?”云茯苓这一番话说的轻松。但是她的心里是很气愤的,她气地想将面前的云华狠狠的打一顿。只是这百年的时光已将云茯苓的性子磨成了这样的性子。 “若是从前,师父你定会跳起来打我几巴掌。”云华低着头看着云茯苓的伤口。 云茯苓冷哼一声,还挺了解她。 “你幼年时便生活在魔都,在魔都长大,我魔族之人也未做对不起你之事,你何故要逼我魔族至此?”云茯苓还是问了,在心中压了这许久的疑问。 “整个魔族,只有师父待我好,其他人死不足惜。” 云茯苓叹了一口气,打算好好的教育一下云华的这危险的思想:“我既是魔族帝姬,我的子民欠了你什么,我来还,你为何还不放过他们?” “魔族没有存在的意义。”云华一番话说的决绝。 魔族有没有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天族说了算,云茯苓自知说服不了云华,索性闭上眼假寐,不去理他。她得好好养回精力,她得寻机会回去。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这软塌太过舒服,迷迷糊糊的,云茯苓便在软塌上睡着了,恍惚间她听到云华说:“莫要怪我,莫要怪我。” 云茯苓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对于云华的话并没有在意,她能怪云华什么。 许是云茯苓睡的时候是大白天,睡够了。所以后半夜睡的比较轻,感觉有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在她的肚子上,让她连个身都不能转,云茯苓暗想,这天族还能遇袭了去? 云茯苓先睁了一只眼睛准备看看情况,结果看到的,是云华的胳膊,侧头一看,云华的那张俊颜就在她的面前,云茯苓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几千岁了,但是同男子这样的接触还是头一次,虽以前经常同云华小时候睡,但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却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 云茯苓自己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这样终归是不妥的,她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想推开抱着自己的云华。 因着琵琶骨的铁链刚取出来,云茯苓的胳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推了半天,云华一点没动。云茯苓却已经再抬不起胳膊。算了抱着就抱着吧。 云茯苓本来想再眯着眼睡回去的,闭了半天,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了。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云茯苓身旁的云华嘴里在呢喃着什么。 待云茯苓听清云华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云华的头已经窝在了她的锁骨处,鼻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锁骨处,云茯苓的脸烫的不行。 云茯苓想她这徒弟长得也不差,虽是比自己小几千岁,但是模样却是好的,若是没有这一茬子事,说不定还可以让父王赐婚于他的。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