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真是被江雨归活驴一样的倔脾气吓怕了,生怕她再作妖。因此,一清早便点了几名弟子“押着”她去了悟道堂。
进了门,只见崔诚单手托腮,坐在道龛前神游天外地不知道想着什么,一行人在堂中站定了他才回过神来。
一名弟子恭敬地问道:“崔师兄,雨归带来了,需要我们在侧帮忙吗?”
江雨归一听这话立马火了,跳到那名弟子跟前,指着他道:“你有病吧!需要你在侧干嘛?按着我的手脚吗?你以为这是杀猪啊!”那名弟子被她呛得满脸通红,其余几人也跟着咯咯地轻笑起来。
“好了!”崔诚挥了挥手,道:“这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
几名弟子应声退下,只剩了江雨归和崔诚两个,相顾无言了片刻,诺大的悟道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崔诚望着她一副英勇就义的苦瓜脸,率先开口道:“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必再说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安守本分,不要再招惹是非,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随意窥探。”
说完,他右手掌中缓缓升起一团橙色光圈,周围缠绕着几匝极细密的金色咒文,这便是刻印了。崔诚手指轻弹,刻印旋至空中,向着江雨归的额头飘忽而来。
江雨归见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厌恶之情陡然大涨,她突然向后一个闪身,飞快躲开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身在师父的手心儿里,再翻腾又能如何?可她偏偏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任由他们欺负。
崔诚剑眉微抖,他就知道江雨归一时半刻不搞事情就浑身皮痒,因此也不想再和她客气了,手腕一翻,刻印便急速向她砸去。
江雨归左躲右闪,舞狮子似的围着堂中央的道龛转圈,嘴里还不知死活地不闲着,叫唤道:“崔师兄,你掌罚这许多年,却不辨是非!我看你就是失败!失败!”
崔诚耐心告罄,他并不想一大早起就跟着江雨归一起犯蠢,若不是这刻印需得是直接打在印堂处,打入别处恐会伤了人,崔诚简直想直接把她脑袋给轰下来。
“你玩儿够了吧!”崔诚手掌一攥将刻印收回,一只手扶了扶太阳穴,道:“很有意思?!”
“对喽!就是有意思,你们想我老实我就不!”
那东西毕竟是崔诚出品,速度当真极快,江雨归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她顺了口气儿,道:“崔诚!他们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对吧!你自己就没有脑子?师父师祖他们,就是想把大家都变你这样的,还有大师兄那样的!对他们惟命是从!”
崔诚一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尽量压抑着邪火,道:“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哼!拉倒吧!我算看出来了,当年大师伯一定就是受不了你们这群人,才会离开玄清的!”
“你放屁!”崔诚突然大喝一声,直接抽剑向前一扫,一道剑气一点不含糊地向江雨归逼来。
她大惊失色地摔在地上,说实话,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崔诚用剑,刚刚她只是故意说些气话,其实也没怎么过脑子,这崔诚的反应怎得这般大?!
“你做什么?杀人啊!”
崔诚喘着粗气,浑身战栗,一双眼睛赤红,吼道:“你懂我什么!”说完,又一道剑气朝她劈来。江雨归当真心里发虚,看崔诚气成这个样子,失手误杀了她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赶忙飞身蹿上道龛,可没想到,道龛前的香炉被她刚刚胡闹的时候碰倒了,香灰撒了满桌子,江雨归脚下一滑,“哐当”一声,整个人将道龛上面的全部家当扑了个底儿朝天。
上面端坐的怀虚真人尊像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身首异处。
江雨归这下彻底傻眼了,心道:天呀!完了!完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有一点点理解师父的感受,心里不得不承认:江雨归啊!你他娘的就是一祸害!
就在她连滚带爬地摸过去,想要扶起怀虚真人那颗肃穆的脑袋时,忽然发现旁边还掉落了一个不大的木盒子,江雨归伸手去拾,“这是?”
崔诚几乎是和她同时看见了那东西,一瞬间脸色煞白,冲过去就要抢下,江雨归下意识一个旋身飞出去老远,十分戒备地看了崔诚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打开盒盖,崔诚脸色骤变,喊道:“不要!”
可俨然已经来不及了。
江雨归万分惊恐地望着盒子里的东西,那里面是一块灵牌,上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恩师林霁之灵位”。
“崔师兄……这……”江雨归震惊地看着崔诚,见他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一双薄唇惨白惨白的,只听得他声音颤抖道:“拿来!”
江雨归不是傻子,深知自己捅了大篓子了,此时也不敢不听,赶紧颤巍巍地将那木盒举到崔诚面前。崔诚接过,表情冷漠地看了片刻,突然“哐”地一下将它摔在地上,木盒顿时分崩离析,灵牌从盒子里弹出,摔裂了一角。
“啊!”江雨归惊呼一声,跑过去将它拾起,紧紧地抱在怀里,道:“你干嘛!”
崔诚身形摇晃了一下,声嘶力竭地朝她吼道:“这等大逆不道的叛徒!留着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