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情形下,长沙的的地位便格外重要,雄武军必须彻底完全的控制长沙,使其成为雄武军的第二个后勤保障基地。
那么哪怕局势到了最坏的时候,宋齐丘到时候关闭武昌城门不让雄武军进入虽然这种可能几乎没有,雄武军还可以依托长沙来修整驻扎。
大军在外,最要紧的便是保证自己后路不失。
“所以眼下最要的便是两件事情,第一要让尽可能多的雄武军退回武昌,这样才能形成威慑之势以不变应万变,倘若能全军回师是最好,六万雄武军就是对上天雄军也能一战!”白昌裕咬着牙道,他和边镐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力挺李璟。
“最少也不能少于四万,这也是江宁城城防军的人数”眼见只有三人,白昌裕也豁出去了。
“第二,只怕是要必须彻底的控制住长沙城,使之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归心,为我所用!”边镐补充
“节帅和白先生英明,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这两个目标,我军必须知道取舍!”
“朗州城是不是该去攻打已经不是首要问题,我们对朗州城只有一个要求绝不生变稳定!只要能做到这点!哪怕只能维持数月也已经足够,同样只要朗州能够稳定不给我们舔麻烦,那么就让马希甲守着又如何!?”
“那照大王的意思,现在就退兵?可马希甲此人多有枭雄手段,只怕我们大军一退,他便要引兵骚扰长沙城,毕竟他在楚地甚又威望,而长沙和朗州城也相距不算太远,日常也是商贾往来不断,倘若被朗州混进大量的细作来”
“白先生所虑甚是,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稳住马希甲!”李煜斩钉截铁的道。
“大王说的不错,可做起来难啊”边镐一面叹息,一遍盘着手里的珠串。
“虽然看上去因为江宁消息不通,我们的形势颇为危急,但仔细想想却未尝不能乱中取胜。”
“乱中取胜?”白昌裕奇道。
“嗯,应该是乱中取利吧!”李煜挠了挠幞头
“白先生所说武昌之事还有江宁不稳,眼下只有你我三人得知,朗州城的马希甲只怕就更不晓得了,他只知道我大军悬而未发,随时会行这雷霆一击之举,此刻怕正是惶恐不安呢,这个时候不去敲他点什么出来,可对不起圣人的栽培啊”
“大王所言甚是,节帅,仆这就愿意去朗州城里走一遭,倘若侥幸成功那自不必说,倘若那马希甲丧心病狂的话,我家中妻子便拜托节帅了”白昌裕主动请命。
“白先生好胆略,只是这次却轮不到你去”
李煜一笑“白先生只是节帅的谋主,很多事情做不了主,而且事后追究起来,难免要扯到节帅头上,节帅乃封疆大吏,手握重兵,私自结交外藩,圣人在的时候一切好说,眼下”
“大王,你可不要乱来”边镐倏然而惊,李煜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亲自赴险?
不过他心里倒也有一丝感动,这小子虽然年轻,但处事确实老练,竟然能在这种时候想到把自己摘出去。
“哪儿有乱来,男儿功名马上取,这马上便是立刻的意思”李煜好暇以整的讲起冷笑话来。
旁边,白二人敬着赔笑几声后,便要继续相劝。
“除我之外还能有谁去呢?!再说身为皇子,锦衣玉食都是万民的税赋供奉,现在国家有难,我辈岂能袖手旁观。节帅也莫要阻止了,仆这就留下一封奏折,倘若事有万一,凭此当可保君无恙!”
“边某岂是这种人!?”边镐仿佛受了侮辱,几乎要跳起来!
“哈哈哈,那便说定了,节帅的任务也不轻,收拢部队,神不知鬼觉的布置撤兵事宜便要拜托了”
“大王,三思啊”白昌裕无奈
“仆也是凡人,当然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只有齐心协力,各尽所能,才能有回天之力,时间紧迫,拖的时间长了,万一马希甲也得知了江宁的消息,或者被他们看出端倪来,到那时,只怕要走也走不脱了”
“眼下,先谋求平安回到武昌再说,至于宋齐丘”李煜咬牙切齿道“等我从朗州城回来后,再与节帅和白先生拿主意吧”
“好吧”边镐见劝他不住,想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在己方将朗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想来对方应该是不知道武昌和江宁情形的。
“仆这就去找一队精锐士卒,作为大王护卫”白昌裕拔腿就走。
“白先生何必呢?他们真要杀我,就是一军人陪着进去也一样逃不脱,何必如此麻烦,仆带个得用的属下就行”李煜朝两人拱拱手,袍袖一甩出门而去。
回到自己帐中,叫来张小松,把自己的计划一说,后者吓得跪倒在地“大王,大王不可,不可”
“起来吧,你若是不敢那就算了,我看你顺眼,这次就点你一个人的将,自己想清楚吧”
“大王!”
“去还是不去”
“属下遵命!”
“行你先出去准备,顺便替我把刘进叫来”
“是”
刘忠在江宁负责澄心堂的“制造业”,刘进则被李煜带在身边,经过熏陶,刘进在化学实验方面也成了一把好手。
火棉的制作基本都是由他完成的。
李煜对刘进吩咐几句后,拍着他肩膀道:“时间有些紧,但只能靠你了”
“六郎放心”刘进领命而出。
李煜叫来服侍的小太监伺候他更衣。
既然是去敌方哪里,那还客气什么,自然是全套皇子服饰。
紫袍金鱼袋,头上明黄幞头,腰围白玉带,好一个贵气皇子。
一拍脑门,又从一个紧缩的箱子里拿出几卷纸来,在其上涂抹刻画一番,吹干了卷起塞进衣襟里。
张小松短衣薄靴穿戴停当,他右手持短矛,左臂小盾,腰悬短刃,背插长刀,腰间的还围着一圈铁索,估计又是什么奇门兵器。
李煜看着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护卫大王,万死不辞”
“你是这是天秤座圣衣么?”
“大王???”
“给你一刻钟时间,把这身给我都换了,本王是去找他们谈事的,不是去砸场子的!”
“大王?”
“快”
“是!”
问边镐要了两匹马,一身紫装的李煜和青衣小帽的张小松一人一骑,出了营门朝朗州城缓缓而行。
营门内边镐,鲁直等皆尽在列。
“此子终非池中之物啊,圣人好福气,长子十二岁孤胆守死城,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极致了,可这位六郎,十三岁一主一仆,只身入敌营”
边镐手中的佛珠快速的转了起来。
“是啊,都说将门虎子,皇子如此,不知道圣人又是怎样一番景象”白昌裕也频频点头
“圣人么?”边镐摇摇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节帅,属下这就是整理本厢军队,做好强攻准备,万一,马希甲发疯”鲁直凑上去轻声道。
他对这个皇子印象不错。
对他们这种统兵大将而言,最烦的就是各路监军,明明屁事不懂看了两遍孙子兵法后就开始随便指手画脚。
而这些监军多半是中级文官,也就六七品的样子,但仗着皇命,即便是节度大将也不敢多说什么。
至于枢密副使下放监军的事情,更是如同噩梦一般。
但李煜这个皇子却很讨人喜欢,虽然参加议事,但却一句话不说。
还弄来了长沙的详细地图。
尤其是那个野战医院,如果说一开始鲁直等人以为那缝人之术,纯粹是好玩的话。
等到李练涛完全康复,余小军从鬼门关上回来之后,他们开始真正的意识到这里面的价值。
在攻打长沙时,每天都有伤员送入,除开那些被砍掉大腿,或者被砸碎半个脑袋的倒霉鬼之外。
其它中等程度受伤的几乎都能得到妥善治疗。
虽然还是有人死在野战医院中,但康复后走出来的更多,原本需要两旬乃至一个月才能痊愈的伤病,现在往往十天左右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这对于一支深入敌国境内作战的军队保持战斗力有多大的意义,他们太清楚了。
更何况,野战医院的存在也给了士兵们一个希望,一旦受伤后并不是只有等死的结局。
如此一来士气也更加旺盛。
眼下,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皇子却胆气豪迈,单人深入敌营。
虽然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但方才边镐已经命他偷偷收拢部队,准备随时撤军。
鲁直知道事情恐怕有大变化了。
“这也用不着,倘若对方真暴起伤人的话,我们再怎么阻拦也是来不及的”边镐叹了口气,他身上压力巨大。
圣人生死不明,圣人的儿子孤身赴险,自己这个大将军却在万军从中等着看
到了城门前二三十丈的地方,张小松死活不让李煜往前走了,他自己纵马奔到城下大喊“大唐安定王前来拜访,尔等还不开门迎接!”
他嗓门巨大,一口气喊了十多声后才回到李煜身边。
守城军兵听了,赶紧着人去请马希甲,张少敌等人。
后者听到后也是一愣,赶紧披挂整齐登上城楼。
李煜见城楼上多了几个铠甲华丽之人,知道正主儿来了。
打马到了城下,拉开嗓子喊道“仆李煜,乃大唐皇帝六子,得封安定王,尔等何以姗姗来迟?”
这话一说,城楼上的马希甲头痛了。
李煜这分明是问罪的口气,他上表向李璟求封,便是自认为南唐之臣。
按照此刻通行天下的官制,皇子是超品大员,可以直接服紫配金鱼袋。
自己现在只是个朗州刺史,论级别和人家差远了。
而且对于李煜的名声他也早有耳闻,李煜当日在江宁城中以诗词闻名,又让杨凝式当庭拜师的事情,此刻经过李景逷麾下的商人团队的传播,在神州大地上可以说是脍炙人口。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兴师问罪,真是于情于理都讲的过去。
马希甲看看张少敌,袁有恭,这二人也是一脸迷惑,今天李煜的所作所为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马希甲无奈,只好在城头拱手行礼,“不知安定王驾到,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少来这些虚的,大王驾到了,那就开门迎接!”张小松怒斥
马希甲拱手道:“大王赎罪,朗州城和边节帅似乎多有误会,雄武军乃天下强军,军容森严,又列阵完毕,仆实在是不敢开门,只能委屈大王了,仆实在罪该万死”
他一边说一边又是一躬到地,城头上则吊下两只吊篮来。
李煜对张小松道:“那就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