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虞摇头:“或许,并非是察觉到我们在盯着人,只是那人做事小心,一点后患都不想留。”
桃酥听两人之言,想了想问到:“郡主,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失踪,府中下人皆有名册,无论是变卖了还是死了,都有记录,让管家去查一查,不就知晓人去哪儿了?”
“不能查。”安知虞按了按眉心,“一查我们便露了马脚,打草惊蛇,那人只会更加谨慎,我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知情才好。”
“罢了。”她又道:“先去知会梁嬷嬷一声,让她这些日子看顾好酹月居。今日小蓬莱不用备晚膳了,我去陪哥哥一道用。”
酹月居这半年来多是寂静的,一众伺候的仆婢无不小心翼翼,唯有每回郡主过来时,才会热闹起来,大郎君一改平日里的阴郁,仆婢们也松了口气。
安知虞跪坐在琴案后,晚风拂动鬓边碎发,霞光漫天,落在瘦脊直肩,镀上一层柔和温暖的金芒。
纤长细指拨动琴弦,琴声在她指尖如行云流水泄出,余音袅袅,入耳入心。
好歹多年受安知鹤的熏陶,作为‘天下第一琴’的妹妹,她在音律方面本就不是没有天赋,以往怠懒不肯钻研,一旦潜心来学,成效显著。
一曲奏完,安知鹤满意点头,“此曲已颇有神韵,不过第三段勾弦稍快,宫七调第一运正宫调……”
“哥哥~”安知虞苦着脸打断他,“阿虞好饿……”
一旁梁嬷嬷也过来劝到,“晚膳已布好,且用过后再练不迟,可不能让三娘饿着肚子。”
“是我疏忽了。”安知鹤轻笑摇头,“那便先用饭吧。”
他摸索着案沿,缓缓站起身,安知虞伸手去扶,“哥哥小心。”
两人分庭落座,安知鹤忽然道,“最近你总往静斋去,可是又与燕世子为难了?那孩子在京中本就举步维艰,你莫要总是欺负他。”
安知虞咬着象牙箸,偏头看向自家兄长,心道,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怎会欺负他?
“晓得了,我就是近来愈发觉着跟不上太学院的课业,才向世子请教一二罢了,又怎会欺负他……”
她是没打算瞒着安知鹤,也免叫他忧心。
听她此言安知鹤倒是生出几分好奇,详问之后,却道,“你有这份向学之心甚好,那往后每日过来时,背诵一篇新的诗文,才可用饭。”
安知虞:“……?”
告知兄长的目的,本是想被他摸摸脑袋,再得句夸赞嘉许,并不是让他检阅自己课业的!
干脆她假装没听见,扭头问梁氏,“嗳,嬷嬷不是说,阿耶特地请了云游医仙来替哥哥治眼睛么?那位医仙何时到府中?”
梁氏笑语,“就是这两日吧,从益州过来,一路车马劳顿,待休整两日也不迟。”
安知鹤:“阿虞,不要试图转开话茬。”
“……”有个太较真的哥哥,也是心累。
***
烛光映在紫檀雕花的屏风上,里侧有婢女伺候侧妃王氏更换寝衣,缠枝精致的影在人身上投下,隐隐似一层阴暗的纱。
在听闻府中婆子回禀婢女失踪一事后,王氏那细挑的黛眉一拧,“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了?”
坐在灯下看书的女孩儿亦是一愣,怔怔放下手中书卷,犹疑开口,“可是被那丫头觉察了什么?”
王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静丹摇头,“奴婢一直留意着,小蓬莱并无任何异样,许是那小丫鬟害怕,自己逃了?”
安明若轻轻蹙眉,原本寡淡清秀的面上,渐渐浮上阴暗神色,“母亲,可要派人追查那杂役房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