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蓦从睁开眼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正身处于x-0953所制造的噩梦中。
在梦里,做梦者意识清醒,但身体是不受控制的。正常情况下他会原地等待哭声响起,随后被牵引着去寻找发声源,见到哭泣女人时就会被吓醒。
之后每次都如此,俗称走程序。
但景蓦不是普通人,所以即使因为身体不适被x-0953钻空子拉进了噩梦,他的行动也依旧不受影响。
不过任谁好不容易睡着,然后发现梦里都不让人安生,脾气再好的人心底都会起火。但现在进都进来了,要想出去,程序还是要走的。对付衍生物,景蓦从来都不喜欢被动,不等哭声响起,他就迈步往前,朝着白天找到照片的教室走去。
噩梦中所处的时间是深夜,荒楼陷在这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天边一钩极细的弯月勉强提供些光亮,倒是给这么栋平平无奇的荒楼增添了点恐怖的氛围。
在积满灰尘的走廊上一路往前,无视耳边突然响起的幽怨哭声,景蓦停在二年八班门前,抬手按在落了一层薄灰的门把上,下按时动作却停了下来。
只要推开门他便能见到门后的x-0953,之后他便可以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了。走出噩梦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景蓦今天情况特殊,他的身体很不舒服,醒来就意味着他又要忍受那种又疼又胀的难受感觉。
现在身处梦中,身体上的不适统统被隔绝在外,既然这样,那干嘛还要出去再受一次罪,不如今晚就待在这里吧。
景蓦这么想着,当即便远离了教室门,也不嫌脏,原地蹭着墙边靠坐了下来。他胳膊环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与夜色一般黑沉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思绪逐渐放空,开始发起呆来。
女人的哭声源源不断的从面前的教室内传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凄厉,呜呜咽咽透着几分幽怨与委屈。
不过景蓦全然不理会,安安稳稳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将那吵人的哭声自动屏蔽。他想在噩梦里待久一点,这样没准等出去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自动修复恢复正常,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他不去开门程序就走不下去,x-0953就只能一直哭。还好门里正在哭的是衍生物而不是人,不然这会儿早就跑出来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孩儿痛扁一顿了。
于是就在这女人的哭声中,景蓦在墙边蜷成一团,他眼皮越垂越低,最后竟然在梦里伴着哭声睡了过去。
而且睡得还挺香甜。
与此同时,帝都远郊。
如果有人路过这里,放眼望去便只能看到半人高的杂草斜斜的向上生长着,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只要在这杂草堆里不停往前,便会发现有连绵的高大围墙圈出了数百公里的空地,纯白的建筑群分布其中,静静的立在夜幕之下。
这里守备森严,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穿着统一黑色制度的人正在巡逻。
视线推进到其中一栋外围守备人员格外多的建筑物之内,试验区S005号观察隔离室里,空旷封闭的室内只有正中心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或许不能说是人,因为这个东西浑身漆黑,只具备一个人的外形。他被绑在特制的座椅上不停挣扎,就像是一个立体的会动的影子一般。
在这个人形黑影的头顶,数盏特制无影灯安装在特定位置,此时都大开着,白光充斥之下,整个房间内没有留下一片阴影。
“实验开始,关闭1号灯具。”
有些失真的嘶哑男声在照的一片通明的房间内响起,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间里距离人影最远的一盏无影灯啪的一声熄灭,没了光照,那块区域陷入了一片暗色的阴影中。
“实验体无异常,进行下一步,同时关闭1号、2号灯具。”
屋内的阴影面积又大了些,位于中心的黑色人影依旧在挣扎,看起来这两盏灯的熄灭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实验体无异常,进行下一步,同时关闭1号、2号、3号灯具。”
实验按照拟定步骤持续进行,房间内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随着一盏盏无影灯的熄灭,房间的整体亮度都跟着降了许多。
中心的人影挣扎逐渐弱了下来,待亮着的只剩头顶最后的三盏灯时,他终于停止挣扎,垂着头静静的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个死物。
“实验体停止挣扎,继续进行下一步,只保留11号、12号灯具,其他熄灭。”
这次的声音中增加了分谨慎与小心,随着10号灯具的熄灭,阴影的边缘终于堪堪碰到了那道黑色人影,只见那个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处,接着屋内便响起了灯具破碎的声音。
“实验体消失,立刻打开所有灯具。”
屋内的无影灯于瞬间全部重新打开,虽然距离10号灯熄灭只间隔了数秒时间,但其中几盏灯依旧被毁坏,失去了照明功能。
房间中的阴影被灯具分割成了一片片大小不一的区域,黑色的人影依旧不见踪影。
“启动一号应急方案,将所有灯具的照明程度提高到第二档位。”
在细微的电流声中,未损坏的无影灯亮度迅速提高,房间内阴影面积被光线驱逐缩小,天花板内机械的响动传出,损坏的灯具被自动换下,新的灯具填充进去。
最后的阴影已经不足以容纳下黑色人影,房间再次恢复一片明亮时,黑色人影蜷缩在角落中无所遁形。
“3号门打开,派遣一名工蚁小队队员进入,尝试接触实验体。”
穿着黑色作战服,胸前一个蛇形x标志的男人从打开的实验室门进入房间。大门在身后关闭,男人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抖,而后缓步向前,在听到停止指令后,在距离黑色人影还有三米左右的位置上站住不动。
“请按照先前拟定好的内容,与实验体进行尝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