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字还没出声,农令司连忙闭嘴,回到原位,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珠帘内,成欢听到了男人骂人的声音,眉头微挑,翻身坐起,将之前堵住自己嘴巴的丝帕拿起,想了想后,又放回原位。
楚曜容嫌弃地看着地上的人一眼,若不是他还有用,他真的不想再看见这废物。
“孤知道那些事一时难以做好,但农令司,你不知道去问问懂这事的人吗?你府上就没有几个有用的先生?”
闻言,农令司将头低得更下,他家还真没有,几个好看的歌姬舞女倒是不少。
“城南乡野有位姓韩名益的农户,你将手中八分农田交与他,其余之事便不用你来管。”楚曜容道。
农令司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楚曜容见他这副模样,气得又连声咳嗽了几下,骂道,“蠢货!回话啊!”
农令司连忙道,“臣……臣,喏!”
说完,人也不走,依旧低着头。
楚曜容已然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王……王上,您可是要革了臣的职?”手中大半的农田交给了别人,等于大都一半的农事都让了人,那他的俸禄是否也会少了一半,农令司惶恐不安,他还有点担心这王上不知这其中利害。
楚曜容眼冒火光,咬牙道,“不是,你快给孤滚蛋!”
“喏,喏喏!”感觉脖子有一瞬间凉爽不少,农令司缩着脖子,连忙滚了出去。
这朝上就没有像这样蠢的人。
楚曜容再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睡榻上的人穿戴整齐地跪在一边地上。
冬日的天还是凉的,玉石地上更是冰。
楚曜容走到榻前,弯腰低眉看着地上的人儿,问道,“你在这跪着作何?”
成欢低眉答道,“王上身体尚未康复,奴在这守着。”
如此一说,楚曜容倒记起了贴身公公说她拿着汤药过来看他。
身旁便是软榻,楚曜容伸手扶着木桩,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打,想了想道,“起来吧,不用跪了。”
“喏”,成欢听话起身,这地上颇凉,她也不愿意跪。
楚曜容看着她,说道,“你走吧。”
成欢有些错愕,她忍不住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于是又连忙低下头。
楚曜容自然没有错过那一瞬的抬眼目光,他微勾起唇,问道,“怎么?还想继续?”
“奴告退。”成欢连忙道。
转身就走,撩开珠帘,直入寒天。
楚曜容手还扶在木桩上,见人走没了身影,他才陡然猛烈咳嗽起来,胸前的伤口也因此松动,他拉开胸前衣襟,洁白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
“暗卫!”楚曜容唤道。
再也不能唤太医,再唤只会暴露。
安越纵身出现,拿着早已备好的纱布来到楚曜容面前。
“王上。”安越唤道。
楚曜容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说道,“换布。”
“喏。”
……
都道下雪不寒,化雪寒,如今雪停了,成欢只着单薄的一件纱裙,缩着身子,快步朝伊人殿走。
这天太冷,路过一尽头走廊时,有宫女匆匆而过,一下子撞开成欢。
怀中刚起的暖意一下子消弭,宫女低首,带着些微惧意,“美人对不住。”
“无妨。”双手又重新搂上臂膀,快步离开。
见人没有责备,宫女悄悄抬头看一眼远去的身影,随即又看了看美人来时的方向,连忙低下头,转身朝着另一边走。
成欢到了伊人殿,连忙唤道,“青荷,暖炉!”
很快,青荷人走了过去,但却没暖身子的炉子。
成欢哆嗦着看她一眼,才发现她黑着一张脸。
“怎么了?暖炉呢?”
“李成欢,你怎么能够说谎骗主子。”青荷质问道,她已经听说了嵩阳殿的事。
如今只想找个地方暖暖,成欢往衣橱方向走去不想理她。
“我已经告诉主子说是因为你也被骗了,李成欢,你在这嵩阳殿过得并不顺啊!”明明连王上的病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还敢一个人跑去嵩阳殿。
这小丫鬟什么也不知道,但最后一句倒居然说对了,她过得并不顺。
但小命不是保到了吗?
成欢不在意,拿起一件外袄套上身,又走向一旁升起来的炉子旁取暖。
见她不答话,青荷将一旁备好的暖炉递到她手上,成欢讶异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接过,“多谢。”
“不用谢。”青荷道。
这句话好像曾经也听过,成欢没太想起来,她不在意,抱着暖炉暖起身子。
一旁的青荷瞧她模样,半晌,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成欢,主子说你……若难以取得王上的信任,他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