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投怀送抱(1 / 2)月亮上的阿芙洛狄忒首页

撞“鬼”了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跑。

成澈头也不回地朝村子里狂奔回去,撒丫子前倒也没忘记把锄头和竹篓都捎上。家里的小鸭子们还嘎嘎待哺呢。

他没有看到的是,待到他跑出近百米外时,从那棵柳树葱葱茏茏的树冠里,“扑嗵”一声轻响,跳下来了一个身影。

是那位白裙子女孩。

她微微眯起眼,凝视着成澈渐渐远去的背影。狂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在空中乱舞起来。

“好熟悉的铃声……那个男人,我好像见过?”她拂开脸颊的凌乱发丝,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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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老宅的院门由沉重异常的铁栗木制成。成澈喘着粗气推开那扇笨重大门,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原先晒在地上的苞谷和辣椒已经被收了起来,用塑料布裹着堆在廊檐下的墙角。小鸭子们仍然在关在竹篱笆里,从猪圈那边正传出隐约的嘎嘎声。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成澈喊。

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应答,几间厢房和厨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

去邻居家串门了吧?成澈想。

总之,既然已经进了家门,那就安全了。

就像小时候夜里睡觉,一旦不小心把脚丫子露出被子外,就会感到房间里瞬间到处飘浮着鬼魂,但如果马上把脚缩回被子里,安全感就会油然而生。家门和被子一样,都是隔绝危险的“结界”。

成澈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起来,他不再去深想河边的怪事,把锄头放到廊檐下,拎着竹篓去了猪圈。

竹篓倒提起来往围着小鸭子们的篱笆里一倒,扭缠成一坨一坨的蚯蚓就成了小鸭子们的腹中物。

鸭儿们吃饱了,成澈却乏了。

之前的午觉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被项宇吵醒,本来就没睡够,再加上刚才在河边的惊魂遭遇,成澈觉得自己急需呼呼大睡一场,来恢复明显余额不足的精神气。

他转身进了偏房。

天空仍然阴沉沉地,雷声也继续轰隆隆,但就是不下雨。

好在山雨欲来前的满楼风十分凉快,适合午睡。

躺在山毛榉做成的床上,闻着幽幽木材清香与外面大风从虚掩门缝中吹送进来的湿润泥土气息,成澈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身处海边。

梦中的自己脸庞青涩,是16岁时的模样。

16岁的成澈,伫立在4年前盛夏的海滩上。

天空很蓝,大海也是蓝的。海风湿咸,海鸥发出尖锐的“欧、欧”声在碧海蓝天之间盘旋,海滩上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

海滩上的沙子松松软软,在这里练习地板舞的头顶地动作,就不会那么疼了。

梦中的成澈很快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转身体,然后“咚”地一声头朝下栽进了沙子里。

同时双腿挺直在空中摆出V字型,双手也酷酷地比出peace&love的手势,做到这里,一个在地板舞里被称为“终极大招”的高难度动作就完美达成了。

“阿育,来喝点酸奶休息吧。”一个温温柔柔又很甜美的女声忽然响起。

成澈脑袋立在沙子里,低低的视线看到一双赤luo着的白皙双脚轻轻踩在沙滩上,正朝自己走来。

“酸酸,你又偷看我练舞?”成澈双手支撑着沙滩,一跃而起,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他朝酸酸看过去,只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还有她手里拿着的一杯酸奶,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笼罩在耀眼的阳光中,朦胧一片。只有黑色的长发在她脑后随海风飘舞。

“只有看看你跳舞,我才不会那么难过呀。”酸酸走到成澈面前,用左手把酸奶递了过来。

成澈接过酸奶,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手腕。她的左手手腕光滑白皙,没有任何瑕疵。

这时他忽然发现,就算她已经立在了自己眼皮下,他还是无法看清她的脸。

“酸酸,这里那么亮,我为什么却看不到你的脸?”

“因为……因为我是一只鬼呀。”

成澈的瞳孔蓦地放大了,他看到酸酸原本朦胧一片的脸部忽然清晰起来,变成了在河边见过的那个白裙子“女鬼”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呼……呼……”成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他感觉到冰凉的汗水正沿着他的脊背慢慢淌落,那是刚才那场噩梦的产物。

他快速扫了一下屋里的物品——暗旧的花梨木桌椅、古朴的藤条箱,还有被烟火气熏得发黑发黄的蚊帐。

还好,这是在安全的家里,不会像噩梦中那样,忽然蹦出个“女鬼”。

这时,忽然床尾一个幽幽的女声响起:“成澈……”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绝对不属于自己奶奶。

但这家里除了奶奶之外就是爷爷和自己,哪来的年轻女孩?

成澈一个激灵,猛地扭头往床尾一看,瞬间吓得魂都飞了——只见一个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床尾边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脸前。

河边的“女鬼”追到家里来了吗?!

成澈“咚”一声撞到了床头上,那是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造成的。

“哎哎哎,你该不会把我当成鬼了吧?”白色身影伸手按亮了电灯。

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成澈这才看清,原来那是村长老田家的女儿,田裙芳。

村长一家是神水村唯一的一户外来人口。

因为村里每年都死好几个女人,没有村民愿意主动当村干部担责,县里只好从其他乡镇把老田调任过来补漏。

这老田据说以前在原职位上犯过事,这次调任相当于让他将功补过。为了保住这份体制内的铁饭碗,老田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神水村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