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缓缓退向一旁的帘子,抬起手来,平静地说:
“宗愿此次出宫,特为殿下物色了一名男子。”
“此人名唤蒋旭,那夜殿下所询之事,可以由他,来教导殿下。”
说罢,便见他打起帘子,露出帘子后的颀长人影。
一身着亮色衣衫、年约十七的美男子,向姚盼款款望了过来。
他生得唇红齿白,秀美非常,见了姚盼双目一亮,启唇轻唤道:
“小臣蒋旭,见过殿下。”
声音十分动听。
“此人,便是殿下的初礼宫人。”
宗长殊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历来皇族继承者的敦伦之礼,会由专门的初礼宫人进行启蒙,这件事姚盼是晓得的。
可,作为她的太傅,宗长殊给她送初礼宫人
又是几个意思?
姚盼心中十分想笑,面上却是强颜欢笑,指着那个男子,伤心欲绝地看着宗长殊:
“这就是先生给梨梨准备的惊喜?”
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掐着大腿的手暗暗用力。
宗长殊不为所动:“阴阳调和,乃是天理,殿下将来,定会坐拥后宫三千,享受闺房之乐。此中和乐,本无邪淫鱼水之欢,亦无妨碍,然而纵欲生患,乐极生悲。”
“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及迷者费顾,以生宗而损性命。”
“只要殿下知道节制,倒也无妨。”
宗长殊袖手而立,温和地说,整个人像是隔着一层浓雾,叫人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其中的真实,又退回了那个谏臣贤臣的位置。
前功尽弃!
姚盼的心中十分复杂,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这么懂,莫非试过?”
宗长殊皱眉:“胡说什么?”
不过是道家典籍中所载,食色性也,人之本性。
他虽然清心寡欲,却不强迫别人那样,姚盼本来就是那样的年纪,追慕美色十分正常,只要不过分沉迷于此就好。
所以他给她带来蒋旭,让她知道,色相不过如此,人世间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调剂品,尝过以后就会知道没有什么。
虽然此举,有点佞臣的样子,定会落人口实,惹来非议。
他全然不在乎,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太女殿下,他一定要将她拉回正轨。
就像治水之策,应该在于疏通,而不是一味地阻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令灾祸泛滥。
前世他们两个互相看不上对方,她觉得他装,他觉得她废。
这一世的姚盼很上进,很听话,很乖巧,很聪颖,除了有点黏他,几乎没有缺点。
“先生,就不怕我玩物丧志?”
“我相信殿下不会。”
宗长殊很快回道。
“若我真如你口中所说,那我就不会收下这个人。我以为先生会希望我像先生那样,时时克制自己。”
姚盼淡淡地说。
“你不愿收他?”
宗长殊听明白了,他的尾音咬得很轻,一字一句,缓慢地转过身,轻暼向那一直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的美少年。
蒋旭听到这句话,猛地跪在地上,浑身忍不住战栗。似乎恐惧到了极点,他的双目,紧紧地盯着白衣青年。
宗长殊上前一步,哐当一声,丢了一把剑在他的脚底。姚盼在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蒋旭吓成这个样子……
“她不愿,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