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耻下问一贯是程煜的优秀品质之一,既然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有个全知全能的老伦敦在身边,程煜断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程煜问道:“关于你说的相当于定滑轮的装置,我一会儿会去查看一番,但是现在又有个新的问题,卧室那扇门要怎样才能关上?”
老伦敦突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仿佛在嘲笑程煜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老伦敦,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程煜的语气略显不悦。
老伦敦及时的止住了笑意,说:“程先生其实也就是被习惯性思维限制住了,卧室的门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就都可以轻易的关闭。程先生应该发现了那扇门向内的门把手上有摩擦过的痕迹吧?”
程煜点了点头,老伦敦接着说:“苏女士正是将丝线绑在了门把手上,然后稍加用力,将那扇门彻底拉开,然后门就会开启到最大的角度,获得一个反弹的力量,最终关上,形成二重密室。”
程煜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老伦敦给出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这么简单?可是门撞在墙壁上不是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么?那可是在半夜,岂不是暴露了?”
老伦敦摇了摇头,说:“所以说程先生是被习惯性思维束缚住了么,一扇门的最大开启角度,未必是遇到阻挡物才能停止下来啊。在这幢别墅当中,每一间卧室到起居室之间的那扇门,门后都没有阻挡物,理论上,那些门的最大开启角度应该是一百八十度,因为门框边上是墙壁。而大多数的门,就好比客房大门,门的最大开启角度只有九十度。”
程煜迅速的回想,的确,包括客房大门在内,这世上多数的门似乎都会靠在墙边安装,并且都是朝着墙壁开启的方向,所以就出现了多数门的最大开启角度只有九十度,于是人们往往会在墙壁上安装一个具有吸合以及防撞两项功能的底座,而在门上安装另外一半,这就可以有效的方式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撞在墙壁上留下疤痕,同时也避免了发出过大的声响,同时也可以保证房门需要开启的时候可以被吸合在墙壁上。
而这里的客房,其卧室和起居室之间的那扇门,并不是开在角落上的,可能是因为那一面并不是墙壁而是落地玻璃窗吧,如果把门开在角落,无论如何安装防撞装置,那扇门也会无数次的撞击落地窗。而玻璃总不像墙壁那么牢靠,万一撞碎了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客房里卧室到起居室之间的那扇门,其最大的开启角度理论上应当是一百八十度。
“所以,那扇门的合页上是做过特殊处理的,以保证那扇门不会开启到一百八十度从而撞到墙壁上?”
老伦敦身上的LED灯疯狂的闪烁着,它说:“是的,尊贵的程先生,之所以大多数的门都会被安装在墙壁边上,是因为门的开启角度其实有九十度就足够了,而那种居中对开的大门,才会是那种可以开启到一百八十度的模样。但是您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很多这样的对开门,都会在合页上做一些处理,顶多令其开到一百二三十度就到头了,而不会允许其真的被打开至一百八十度的程度。尤其是这种室内门,就更是如此,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设计,就可以避免今后因为这扇门出现的一切噪音,老伦敦以为,所有设计者都会愿意这样去做的。而为了让这扇门的转动更加圆润丝滑,当初在选择合页的时候,主人也是精心挑选,最终选择了这款具有缓冲减速却又具备一定弹性以免发出门开到底的时候与门框之间发出的撞击声功能的合页。所以,卧室那道门,想要一直保持开启的状态反倒不容易,因为稍稍用些力,它就会开启到最大角度然后反弹回呈现关闭的状态。而卧室的锁舌,也是用了更轻的弹簧做的设计,为的就是门自动弹回的时候,锁舌被扣住的声响能尽量轻一些,反正卧室和起居室之间那扇门,其实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程煜彻底明白了,合着那扇门呈现关闭状态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这也就真的就是程煜一叶障目了,他没有网这方面去想,一直在思考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手法,而那根丝线的发现,反倒成为了他的掣肘,搞得他还以为之所以要把丝线缠绕在门把手上,是有什么特殊作用的。
而且,在程煜的脑子里,他所想的是苏溪在窗户外牵引着丝线的一头,而丝线的中段缠绕在门把手上,另一头,则是穿过露台门的门框上那个可以充作定滑轮的装置,最终扣在月牙锁的锁舌凸起处。
可是现在经过老伦敦这么一解释,程煜才终于明白,门把手上的痕迹跟月牙锁完全无关,苏溪甚至大概率是用了两根线。一根线扣在门把手上,以保证门保持开启的状态。而另一根丝线,则直接从门框处折向露台的那扇门。等到她将月牙锁扣住之后,就可以利用巧劲儿将丝线回收,而后再用力将拴在门把手上的丝线拉住,这样,卧室的门就会开启到最大角度,最终因为弹力而转回向关闭的方向,最终形成关门的状态。而苏溪,只需要再施展一次小技巧,将门把手上的丝线回收就成了。
但是根据洛卡尔交换定律,只要进出过某个场合,就一定会发生物质交换,所以,丝线最终还是在门把手上留下了一些极为轻微的摩擦痕迹,从而让程煜可以还原昨晚的真相。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回到白小玟的房间,去看一看露台的门框上方有什么可以充作定滑轮的装置了。甚至都不用去白小玟的房间,反正别墅里每一间客房的格局和装修都是一模一样的,白小玟的房间里会出现的东西,每一间房间也都会有,顶多就是个镜面的效果,方向略有不同。
“好吧,白小玟的问题也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邓景亮和谢彦文的问题了。”
老伦敦似乎有些头疼的抱怨:“程先生,您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邓先生和谢先生之间的那点事,您不是已经都洞悉了么?还有什么可问的?”
“邓景亮的确中了谢彦文的招,对么?”对于老伦敦的抱怨,程煜压根不予理会,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伦敦无奈的回答说:“谢先生在苏女士的门框上方,绷了一根弓弦,上边拴着一根细小的钢针,钢针当然是在高纯度的麻药之中浸泡过的。根据老伦敦的判断,只要那附近产生一些震动的力量,那根针就会被发射出来。具体这个震动要达到什么程度,老伦敦认为恐怕就算是谢先生本人也并不十分确定。当然,他肯定经过不少次的试验,相信关门产生的震动,多数时候都能令那根细针被发射出去。其实,这个机关能否生效,本身就具有非常大的偶然性,因为关门的动静也有可能无法令细针发射,而细针即便射出也有非常大的概率不会射中那个人,甚至于邓先生当时其实都并不是站在苏女士的门口也依旧遭了池鱼之灾,只能说那根细针的发射方向其实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程煜默然,心说这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是苏溪回来了,她开门关门,那根针即便发射了,都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射中苏溪的。反倒是邓景亮站立的位置在他自己的门口却被殃及了。
“当然,谢先生也并不是一定要下手,他本身就是在碰运气。程先生您的推理是非常正确的,的确是陈先生把苏女士对紫外线过敏这件事告诉的谢先生,不得不说,陈先生真的是个太过于能聊天的人呐,他对小玟姑娘有非分之想,以及他个人在于异性交往这件事上的特殊癖好,又及他和苏女士曾经有过一段交往史,并且是苏女士出轨女上司才导致他们分的手等等,都跟谢先生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