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个少年的细致。
在花坂裕也的印象中,狗卷棘这个男孩应该是有点内向的性格,可能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会放开一点,但咒言师的经历注定他并不那么善于言表。本人长得应该有点好看,不然弥加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但他们统共加起来也只见了四次面,这个少年对他的态度,是不是有点......
花坂裕也叩了叩座椅扶手,有些拿不准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狗卷棘对他的态度。
暧昧吗?
还是亲热?
想起温泉旅店的那次摔倒事件里腰上传来的触感,以及夜里的注视。
花坂裕也沉默了片刻。
那边的狗卷棘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打开衣柜找了找,对比了下自己和花坂裕也的身材,然后沮丧地发现自己衣柜里似乎没有能给花坂裕也穿的衣服。
黑发青年看着不显,身高却将近有一米八。
狗卷棘埋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了一条长围巾和去年买大了一号的羽绒服。
他拿着羽绒服在花坂裕也面前比了比,总觉得他还是穿不上,于是又把羽绒服塞了回去,手上只剩一条孤零零的围巾。
狗卷棘转头去看花坂裕也,他毫无察觉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配上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好看得像一副人物画。
耳边细簌的翻找声音断了,花坂裕也回神:“狗卷君?”
啊,人物画说话了。
狗卷棘拿着围巾的手一抖:“鲑鱼鲑鱼。”
他拿出手机打字:“没有找到适合花坂君穿的衣服,抱歉。”
花坂裕也笑:“这有什么抱歉的,是我出门穿少了,狗卷君同意让我进来避避风就已经很好了。”
他越这么说,狗卷棘就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把围巾递到花坂裕也手前。
指尖猝不及防摸到了个软软的东西,花坂裕也下意识抓了抓:“这是?”
“围巾。”回答的依旧是手机软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坂裕也仿佛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沮丧的意味,“外面冷,花坂君戴着它吧。”
没在暖和的房间里坐多久,花坂裕也的手机震动起来。
花坂弥加已经和伊地知参观完了学校,找他一起回家。
花坂裕也说:“我在学生宿舍这边,你们过来吧。”
花坂弥加:“学生宿舍?你在那边做什么呀?”
花坂裕也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在叠狗卷棘刚才披给他的毛毯:“唔,在取暖。”
“咦?”
从花坂弥加那边过来要不了几分钟,花坂裕也叠好了毛毯,起身:“那狗卷君,今天就打扰了。”
围巾被他搭在了手弯里,厚重的毛茸茸非但不显得沉重,反而像一个时尚单品。
狗卷棘也听到了花坂弥加在电话里说的话,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小小拉了一下垂下的围巾角,打字:“......记得戴上它。”
“好,我会记得的。”花坂裕也笑着回答,“狗卷君有空也多来店里玩。”
*
上车以后,花坂弥加狐疑地瞧了花坂裕也两眼:“哥哥,你出门时有戴围巾吗?”
“没有。”花坂裕也玩着围巾的毛线须须,心情十分不错。
“我就说嘛。”花坂弥加凑过去,“这条看起来也不是你的风格,一大团一大团的,也只有我们年轻人才会喜欢。”
“年轻人才会喜欢?”花坂裕也玩着毛线须须的手顿了顿,语气随即变得危险,“弥加是在说哥哥年纪大吗?”
“没、没有啦......我是说这种幼稚风格的围巾,和你的风格不搭。”花坂弥加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是谁给你的呀?”
花坂裕也淡淡道:“没有谁,也就是你‘一见钟情’的对象,狗卷君。”
花坂弥加:“!!!”
晚上,失踪了一天的乙骨忧太面如死灰地回到宿舍,经受了了五条悟一天的摧残,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乙骨忧太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嘎吱嘎吱的响。他的房间和狗卷棘挨在一起,进房间前,乙骨忧太想了想,转身敲了敲狗卷棘的门。
“狗卷同学,在吗?”
房门很快被打开,狗卷棘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乙骨忧太,侧身让他进了门。
乙骨忧太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瞥见桌子上还在运作的香薰机,心里冒出了个问号。
狗卷同学什么时候喜欢用这个了?
这些都不重要。
乙骨忧太坐下来,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五条老师知道你和花坂君的事情了。”
狗卷棘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地回头。
乙骨忧太看着同窗瞬间僵硬了的动作,不忍直视地捂住脸:“是的,五条老师......知道了。”
上午,他被五条悟从草丛堆里发现后就被带回了教室。
五条悟有自己的一套套话方法,即便乙骨忧太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不过片刻就在他娴熟的套话功力下败下阵来。
——什么都说了。
“不过五条老师没有说什么。”乙骨忧太试图安慰狗卷棘,“我专门问了的!五条老师说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花坂先生。”
这句话一出,狗卷棘总算得到了点安慰。
毕竟是从不按理出牌的五条悟,他没办法想象,如果五条悟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花坂裕也......
那个温柔的黑发青年会怎么看他......
狗卷棘走回来,靠着床坐下,深呼吸平复情绪。
他会觉得恶心吗?
又或者是想远离他呢?
乙骨忧太看着凝重的表情,以为他是怕五条悟出尔反尔:“别担心,五条老师虽然平时不正经,但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鲣鱼干。”
狗卷棘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是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如果自己意志不变,花坂裕也肯定会知道这份心意。
到时候,他会怎么对待他?
一想到青年脸上可能露出的厌恶,狗卷棘忍不住捏紧了手。
乙骨忧太看了眼他握成一团的手,抓了抓头发开口:“说起这个,我也有点奇怪......”
他坐正了身体:“狗卷同学,你喜欢花坂先生的什么?”
“或者说,狗卷同学,你为什么喜欢花坂先生?”
狗卷棘一怔,抬眸。
乙骨忧太说:“先声明噢,我没有任何针对花坂先生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搔了搔脸颊想措辞,“有点不可思议?”
狗卷棘和花坂裕也,一个是咒言师,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对话;一个失明盲人,连交流都成了问题,狗卷同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狗卷棘张了张口,又很快闭上。
乙骨忧太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但狗卷棘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花坂裕也什么,头一次开窍的男孩子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忍不住,忍不住,再忍不住地——
想多靠近他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