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琤起初还在考量玉鸾的心思。
岂料握着她的手腕握了会儿,却发觉她的体温异常滚热。
她自己倒好似毫无知觉,半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郁琤口吻严厉问她:“你可知道错了?”
玉鸾心说她有个屁错。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语气软绵道:“我知道错了……”
她眨着眼睛仰望着他,分明分外乖巧。
郁琤的心口仿佛被一只小手揉抚,骤然一软……
他若这么快就原谅了她,只怕难免会让她得寸进尺。
郁琤立马板起了脸。
不行,他要找个错处责难她一下,让她明白犯了错的后果。
他缓缓垂眸,捏着她那只手沉声苛责:“身为女子做出这种丑事不说,还把手都给划破,哪里还有半分规矩体统!”
玉鸾莫名地望了他一眼。
郁琤对她说道:“你暂且回自己屋中好好反省,我让人去请郎中过来。”
玉鸾见自己手不过是破了点皮罢了,哪里用得着郎中?
她柔声道:“郎君这是在关心我?”
郁琤闻言脸色登时又是一沉。
关心她?她可想得真美。
他绷着脸说:“我请大夫来是因为你身上发了热,你自己当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满脑子情情爱爱想着他是不是在关心她,未免也太无可救药了。
郁琤心想,这个女人真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自作多情的一个了。
玉鸾受了凉这件事情她还真没怎么察觉。
等郎中过来给她诊脉开了药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分明肌肤微烫,却还感到阵阵冷意。
郎中开了药后,郁琤便叮嘱玉鸾要将药喝了,养好病再出门。
玉鸾无不答应,看着叫人很是省心。
夜里郁琤去看玉鸾,见她盖着薄被,睡梦中很是不安。
郁琤让下人抱了厚被子过来,给玉鸾压上,令睡梦中的玉鸾一下子惊醒来。
玉鸾有些困倦地撑了撑眼皮,见郁琤在解衣扣,语气颇有些无力道:“郎君,我生病了……”
她眼下着实没那力气陪他胡来。
她半醒半睡间,便听见他冷声道:“我又不是禽兽,只是帮你发汗罢了。”
然后玉鸾因冷汗生凉的身子顿时又落入了一个大火炉般,烈烈燃烧起来。
郁琤只觉得自己好似抱了条湿漉漉的泥鳅一样,眉头紧锁。
玉鸾很不舒服,她想将手臂拿出去透透风,却被他横在胸前的手臂死死卡住。
她顿时又难受醒来,“这样也太热了……”
郁琤在她耳旁说道:“配合着药,只等天一亮就该好了。”
玉鸾不满道:“可我的底子一向都很好,即便是不吃药,不出半个月也会自动痊愈,有些人快起来,七八日也能转好。”
“那还有人因为发热变成了个傻子,你怎不说?”
他半点也没有可以让步的余地,将她整个人都死死地箍在怀里。
玉鸾忍不住又挣扎了一下,“郎君压着我的腿了,叫人特别难受。”
郁琤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偷偷把腿贴墙上了。”
玉鸾:“……”
她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挣扎,发现这种被人裹着的感觉竟还隐隐熟悉。
“我小时候养母也会这样抱着我,我若是发热或不肯喝药,她就会一口一个小心肝地唤着我……”
郁琤听了若有所思。
所以她是想让他也喊她一声小心肝?
可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焉能如此肉麻?
他暗暗摇头,就算她苦苦哀求,他也是绝不可能这样喊她的。
她的母亲楚夫人早已去世,他却不知道她还有个养母……
“你养母还健在?”
这是玉鸾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旁的家人。
表面上桓惑是她的养父,但明眼人都知道桓惑拿她当棋子罢了。
若她口中的养母还健在……他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拜见一下她的家人?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很是失礼?
他正心不在焉地想着,发觉玉鸾许久没有回答,低头一瞧,见她已经睡着。
他轻笑一声,替她掖好被子,自己这才也跟着睡去。
第二日玉鸾一早上沐了个澡,将身上黏腻的汗洗净之后才感觉好些。
早上侍女送了药来,对玉鸾道:“女郎的药侯爷交代过的,今日早晚喝两顿就可以了。”
玉鸾温声道:“放这里吧,我等会儿再喝。”
侍女称“是”,而后退下。
玉鸾见她离开,便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了窗前的盆栽下,将那汤药如数倒进了泥里。
玉鸾不仅仅是不喜欢喝药。
她简直是厌恶喝药。
尤其是这种据说药效好还苦味翻倍的药。
她娴熟地倒完了药之后,便将碗放回了原位。
只是忽然瞧见窗台上多了个纸团,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眼,颇防备地去将纸团展开,发现上面写着“霁雾庵”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