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静静的,只有男歌手低低的歌声在响着。
容宴看到江沓更往外面的方向侧过了身子,留大半个后背对着他。
因为她播放器里就这一首歌,后面便一直重复播放,到酒店时,大约重复播放了四五遍。
容宴是第一次听这首歌,可能是因为连续听了好几遍,这旋律都仿似已牢牢地烙刻在他的心里,随时都能记起来了。
车停下后,江沓靠着车窗上,没动。
容宴从他那边下车,过来这边抬手准备敲她车窗,隔着车窗玻璃,蓦然发现她满脸的泪,两只眼睛都快肿成桃子。
这丫头,后面背对着他时,竟然是趴在车窗上无声地流了一路的泪。
别人喝醉了不是发酒疯就是睡得跟死人一样,她倒好,喝醉了居然是哭,眼泪这么多,水做的吗?
容宴看不得她哭,一哭他心里没来由就烦,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都无从下手去劝抚。
司机大叔把手机拔下来转过身递给江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江沓是在自家女主人游轮宴会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或是受了委屈,所以哭得这么惨。
江沓不说话,只是眼泪无声地一串一串往下涌,直到手机拔下音乐停止,她眼泪才缓缓止住,人却是疲乏极了,靠在椅背上,眼睛都沉重地闭上。
“需要我来背她进去吗?”司机大叔看容宴没动,主动问他。
“谢谢,不用,辛苦了!”容宴把车门拉开,伸手把江沓抱起来进酒店。
不知道江沓的房间号,人都已经在他怀里沉睡过去,问也问不出来,他直接坐电梯把她带到自己的套房,套房里有两间卧室,倒也互不打扰。
搁到床上,容宴从来没照顾过喝醉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把人扔床上就准备去隔壁卧室洗澡休息,走到门口回头看她趴在床上,脸都埋在枕头里,担心她被捂死,又回来,动作生疏地帮她翻成侧躺,顺便把她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礼服裙滑到一边,露出两条修长莹白的小腿,容宴喉间生燥,扯过被子粗鲁地扔在她身上,被子大,这么一罩下去,她除了颗脑袋瓜还在外面,从头到脚全被罩得扎扎实实。
容宴大呼了口气,伸手扯掉领口的领结,扔到床头柜上,腰上突然就缠上来一双小手。
他缓缓低下头。
江沓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细细的手臂缠在他腰上,仰着一张醉红的小脸,眼睛也红红的,又有眼泪涌上来,她含着泪眼巴巴地看着他,白天里清泠泠的嗓音,此刻沙沙哑哑的还带着哭腔:“哥,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好不好?”
平日里那般清冷寡淡的一个人,现在却在他面前哭得楚楚可怜,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不要丢下她,她的眼泪,她可怜兮兮的话语,仿若一记重锤砸在容宴心上,整个胸腔间都钝钝地疼得厉害。
原来,她在心里是这样称呼他的,哥?……
他不禁弯了唇角。
所以她明明不贪财不贪虚荣,却不顾尊严同意做他的协议假女友,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能有机会偶尔看到她,一直以来她都听他的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是怕结束关系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平时装得跟真的绝不会对他动心一样,喝醉后倒是敢向他坦露真心了,这个傻子。
他抬手,手掌缓缓落在她头顶,长发柔软,他情不自禁把手指轻轻地穿进去,面上带上不自觉的宠溺,揉了揉她的头。
容宴要把她的手分开,让她躺好了睡,江沓不肯松手,低喃:“别走!哥,别走……”
被她如此依赖,容宴很受用,便没有再扳她的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里面抱了抱,自己也到床上坐下,靠到床头背上,让她继续搂着自己的腰睡。
这一搂便是好几个小时,容宴很不好受,倒不是因为一直一个姿势四肢僵硬,这点他还能忍,主要是她小小的一团紧偎在他身旁,身体娇软,散着幽幽的清淡花香,他是正常的大男人,骨子里多少还是刻着些男人该有的教养,不可能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可想而知有多煎熬。
好不容易等她彻底睡熟,松开双手,他慢慢起身,到隔壁卧室第一时间就进了浴室。
毫无节-制地连冲了一个多小时的冷水澡,才把体内的燥火给消散尽,隔天,容宴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