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Caitlin收到了一幅彩色铅笔初稿。
水波微荡的湖面上,一座平面木桥长长地延伸向前,桥的右边一群枯树丛,唯有几根枝丫伸展出来,隐隐可见枝上几颗嫩芽,天际一轮朦胧的圆月,一群深色的鸟儿或高或低地在底下飞过。
画面简单,但意境悠长,看着这画,人的心情都变得宁静,无数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缠绕在心头,让人惆怅万千,都走不出来了。
Caitlin情不自禁都看入了迷,好一会儿后她才把初稿发给容宴。
容宴这会儿在代替住院的容桓参加商务酒局,觉得无聊透顶,正当着满桌的大佬面低头自顾在手机上翻看黎鹤明发来的盛宴影视公司这个季度财务报表,收到Caitlin的来信,他切换到微信,把她发来的画展开,看着看着,他不耐烦了一晚上的俊脸上终于露出笑。
他印象里的江沓除了热衷演艺圈,热衷结识乔立平导演外,平时的她一向都单调无聊得很,可这会儿看到她挑的画,容宴发现江沓这丫头内心里还是挺有情调挺有意境的。
他打了个字回复过去:【准!】
没过多久,这个准字出现在江沓的手机屏幕上。
画稿通过后,江沓也不再找画工了,开始列采购单子,而后托邓晶开车去帮自己买齐。
邓晶看单子:“速干乳胶漆、铅笔、橡皮、调色盘、各种型号的画笔、丙烯颜料……还有这A字形□□是什么鬼?姐,你是看自己家里哪里不顺眼,要亲自上阵搞装修吗?”
“别问了,你照着买齐就行。”
——
近十一点,酒局结束,酒气醺天的一群大佬还要换场所去继续潇洒,容宴彻底耐性全无,打了个招呼便闪人了。
回家时经过SH,这会儿店里已经打烊,因为晚上有画工来补画,所以里面还亮着灯。
车子都已经驶过店子一段距离了,容宴一时兴起又把车子倒回去,到停车场停车后下车,一手插在风衣兜里,一手把玩着车钥匙,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Caitlin坐在一个角落里玩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容宴,她刷地站起来:“老板,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看画。”容宴径直往那个VIP室走去。
Caitlin快步跑过来,一脸为难地拦住他:“老板,您别进去……”
容宴:“……”
他笑:“我的地方你不让我进去?”
Caitlin急得脸都通红,“您真的不能进去,我答应江小姐了,除了我一个人以外,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我不能失言……”
容宴把车钥匙也揣进风衣兜里,“江沓也陪着那画工过来了?现在人都在里面吗?”
他再次迈步向前。
Caitlin想拦,可他是老板,她也不敢再继续拦了,只得如实以告:“只有江小姐一个人在里面,是江小姐在画壁画,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画画的事,所以我都跟她保证了,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老板,您就当不知道可以吗?您赶紧回去吧,好不好?”
“你说,江沓在里面画画?”
Caitlin不迭地点头。
容宴邃眸微眯:“所以,你刚才发给我的那幅初稿,就是她画的?”
Caitlin再次老实地点头。
容宴再次向前。
Caitlin还要拦,容宴一根长指压唇,对她嘘了一声,便径直去VIP室了。
Caitlin:“……”
容宴推开门,室内就那面墙顶上的一排筒灯亮着,A字形□□顶上坐着一个人,身姿纤细,穿着仔裤的双腿修长,一手端着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在给圆月上色,全神贯注,浑然不觉容宴站在门口。
整面墙的素描底稿已经画好,线条流畅恣意,湖,桥,鸟每一处都惟妙惟肖。
她上色也很快,都不用思考,很快一轮极富层次感的圆月就上色完毕,朦朦胧胧,却又真实自然,一看就是具有极强的绘画功底。
上完上面的颜色,她下了几阶,背靠在□□上,换了画笔开始给湖面上色。
容宴背靠着门框,双手揣兜,不知不觉地一路看着她把整幅壁画都上完色,又做最后修饰,而后退后两米处从上到下地检查,她身上罩着一件灰色的大衬衣,衬衣上现在全是色块,各种颜色的。
全部检查完,又修改了几处细小的地方后,江沓再次退到几米处,仰头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样的角度,容宴可以清楚看到她半张侧脸,她画画的时候眼神里原本透着意气飞扬,这会儿,逐渐又回归到平日里的淡静无波,整个人都似被孤寂覆满,仿佛这天地之间,就剩下她一个人,高挑纤细的背影都显得凄凉,让人心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