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春巡随后便不了了之,皇帝等人也很快就回了安城,只不过江淮突然落水,重病不能起,只得和崔留在了河泗凌城,等稍微好些再回来。
这一来二去便是两个月,日子很快入盛夏了,而欢也再也没有被放出来,终日关在断月楼,如此大的打击,也是病恹恹快要不行了。
灼华宫里,江檀趴在摇篮车旁,瞧着里面熟睡的宁公主,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年岁的幼儿,乃荣修仪当日所生的女儿,赐封号明。
荣修仪生下她便撒手人寰,而后正如江淮所想,这明下生养在御景殿,待满月之后才交给了江昭良抚养,取名宁容仪。
江檀看着喜欢,想要伸手按一按那两个孩子的脸儿,却被一旁的誉王将手给打开来,那孩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吵醒了要哭的。”
江檀今年已经快十四岁了,花信的好年纪,出落的极其漂亮大方,因着随了爹爹江,身型也比一般孩子高挑,遂笑道:“孩子自然要哭的。”
誉王扬着脸:“谁说了,本王就没哭过。”
江檀撇嘴:“你哭的比谁都凶。”
而不远处的江昭良见势轻笑了笑,转头对着那个身怀六甲的清秀女孩道:“这两个大人儿,倒真有个样子。”
郭瑾如今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脸上浮着将为人母的喜悦:“那娘娘是没见到侯府的江阙,那子随了大哥,说话做事更像大人呢。”
“是吗?”江昭良好笑道,“那儿呢?”
说到江,郭瑾的脸上登时浮出些不耐烦来:“一说起那丫头便烦,都已经五岁多了,还是成日哭闹撒娇,阖府的人见到她都躲,太爱耍脾气了,如今大哥和公主嫂嫂都在南疆,君幸姐姐也不在,母亲也管不了她了。”
江昭良甚不在意的笑了笑:“罢了,还是个孩子吗,女孩子娇惯一些没什么的,只是也不能纵的太过,还是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郭瑾好笑道:“能从娘娘的口中听到大家闺秀四个字还真是稀奇。”
江昭良道:“怎么?本宫就不许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郭瑾咯咯的笑了笑,连忙扶了扶肚子:“这孩子竟然踢亲娘,实在是太没良心了。”隔着衣服点了点肚子,“看你出来我不打你的。”
江昭良摸了摸她的肚子,淡笑道:“这么生龙活虎的,是个男娃娃没错了。”轻呼了一口气,低低道,“这可是世子,金贵着呢。”
郭瑾点头:“娘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孩子健健康康的养大的。”
江昭良心头甚慰,瞧着她那略带辛苦的样子,轻声道:“其实本宫知道你对我们家那三子有情,只不过天意弄人。”停了停,“你当时若是不愿意,想必君幸也不会让你嫁了,偏偏你性子倔,竟说嫁就非嫁不可。”
郭瑾逐渐敛了笑容,认真道:“娘娘别说这话,怀世子的人选自然要精挑细选,因为”也压低声音,“日后世子上位,俗话说母以子贵,若是有哪个没好心思的,岂非要藏大隐患,倒不如我亲自怀,还稳妥些。”
“更何况。”郭瑾转移了话题,满足的笑了笑,“我不是轴脾气的人,江歇哥哥和颜冬在南疆过得好,我也就罢了,再者彦哥哥对我也很好,他很疼我。”
江昭良轻轻颔首:“是啊,江彦素来温柔和善,必定会怜惜你的。”
郭瑾点了点头:“我知道。”
“母妃。”
誉王跑过来,道:“宁妹妹和明妹妹睡了,儿子和檀姐姐去御花园捉蝴蝶去,可以吗?”攥了攥拳头,“回来给您背书,三遍!”
郭瑾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倒是会算计。”
江昭良道:“去玩吧,叫天槐和隆子跟着你们。”
江檀轻应,便带着誉王出去了,天槐和隆子紧随其后。
待她们走后,郭瑾的眼底才泛出些担忧来:“娘娘,只是不知道君幸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皇上的銮驾都回来两个月了,河泗那边竟一点消息也没有。”
江昭良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本宫听说君幸和崔已经在路上了,只是顾及君幸的身子才要慢行,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郭瑾轻轻颔首,目光有些惆怅:“也不知道君幸姐姐的身子怎么样了?”抬头不甘心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呢,她现在的情况,是一点潮都不能沾的。”
江昭良倒是没有太过思忖伤神,只道:“不管是失足还是有人蓄谋,重要的是她已经没事了,有崔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她的医术吗?”
郭瑾道:“阿姐的医术我自然放心。”美滋滋的摸着肚子,“等我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一定要阿姐帮我接生,话说回来娘娘,生孩子很痛吧。”
江昭良笑道:“痛也是一时的。”望着那摇篮的方向,“就算当时痛,而后看到那个祖宗喜笑颜开,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郭瑾闻言道:“只是还没想好名字呢。”抬头笑道,“还是等生下来,叫彦哥哥取名字吧,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的表字想给他。”
江昭良道:“什么好字?”
郭瑾环视周遭,这才古灵精怪的说道:“未君。”
未君,未来的君主。
江昭良听着,笑着抿唇,点了点头。
“娘娘。”
有宫女进来道:“三来入宫请安了。”
江昭良忙道:“让她进来吧。”
郭瑾愣了愣:“三?”化开一笑,“原是宜浅啊。”
上御司里,玫儿百无聊赖的坐在檐廊下,江淮数月未归,她成日守在这里和水仙望天,好生没趣儿。
忽然,院门被推开,玫儿以为是路子他们回来了,便没有抬头,谁知就听旁边的水仙惊喜道:“山茶姐姐!”
玫儿眼中一亮,起身看去,果然是穿着仪服的山茶,笑道:“你怎么来了!”走过去按规矩行了一礼,那人忙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