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剑道:“诛邪司我是不能再回去了,如今朝中党派倾轧,诛邪司地位不比往日,已经成了国主的弃子,这次任务分明毫无胜算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览回想起那狠辣狡猾的女子,和以掌为刃、蒙眼冷面的男人,犹能感到一丝不自在:“你们为何会在那里与山匪交手,又惹了那两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裴剑看了他一眼,如实道:“我们收到的信息有误,走错了山道才遇上劫匪,那两个人不知什么来历,但像是专程来对付诛邪司的,或许是敌党雇的杀手。”
杀手。顾览心中忽地一悸:“他们可曾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裴剑想了想:“我只知道他们是百忌人,那个女人曾说百忌是她脚下的地盘,由不得我们来找茬,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百忌!”顾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们原是要到百忌去的?”
“对,对啊,”裴剑讶异地看着他,“百忌这个地方,诛邪司每年都是必去的,今年已是第三回了。”
顾览不再管裴剑怎么想,直接倾身向前问道:“你们到百忌去抓人?还是查什么事?”
裴剑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向后一躲:“是失踪案。从今年秋天开始,百忌周边的地方官就陆陆续续开始出事,之前两拨我们的人到了百忌后,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联系,上月更是有一队押送军械的官兵直接从这里消失了,至今杳无音讯。司卿大人还在的时候,翻了前几年的卷宗,发现凡是有关百忌的部分全部被人毁去了。”
顾览听后,半晌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裴剑叫了他两声,才起身道:“你先躺着吧,好好休息。”说完急匆匆地走出房门,连药箱子也忘了拿。
而他要找的人早已等在门外。
幽邃夜色下,叶钦一身玄色战袍,背对着他立于廊道外侧,如山不动,肃寂而冷冽,寒风战战兢兢的拂动他袍子下摆,将一两丝凝重的血腥气带到顾览面前。
叶钦道:“说完了?”
顾览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来了,本就心情不好,还在门外边吹着冷风等了这半天,肯定更加窝火。隔着几步的距离,顾览只觉得叶钦身上的冷戾之气比以往更重,似乎有一点火星正悬在他破坏欲的边缘。
“有点事情和你商量,”顾览向他走过去,但没有跨过廊道边的横栏,“关于灰阁的。”
叶钦冷冷动了下嘴角:“她果然找过你,怎么,顾大夫准备好要做说客了?”
顾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火上浇油,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惹他,但还是有一点点忍不住:“如果我做说客,你会给我面子吗。”
叶钦没有回答,微微转过脸,目光十分危险:“我可以给你点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一点小小的教训?”顾览不以为意的一哂,但是他很快觉出有些不对劲,因为叶钦也缓缓地笑起来,笑得非常可怕。
“来,”叶钦突然出手钳住顾览的上臂,将他向身前一扯,“这就给你看。”
顾览被扔到榻上时还在不认命地挣扎,他用腿锁住叶钦,双手用力扳着他的脸,严肃地看着那双寒刀般邪俊的眼睛,匀了匀气道:“我现在没这个心情,你要是想发疯,咱们到外面去打一架。”
叶钦覆在顾览上方,难得的还能控制住自己听他一句废话,眼底却已经烧得发疼了:“去什么外面,就在这里打,比比谁的耐力更持久。”
顾览又气又怕,笑骂一声,一拳直直朝着叶钦脸上挥:“比你姥爷!”
叶钦偏过头轻轻一闪,就着顾览这一拳的力道擒了他手腕,向上一带一转一压,直接按住后颈将他死死箍在被单里:“还打么,顾大夫。”
“哼,”顾览伸手摸到榻边,不知拨动了什么地方,靠外的一侧忽然矮了一截下去,两人滚下去的时候顾览已抢得先机,顺利翻到上面来,抓着一柄折扇横抵压叶钦喉间,单膝跪在他胸膛上,“冷静点,叶钦,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谈。”
叶钦任由顾览压着,脸上反到多了点笑意,他抬手扶在顾览腰后,好整以暇地欣赏他俯下的脸,声音颇有点慵懒:“可我不想听,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不懂得休息的人,怎么可能做好事情呢。”
顾览眉梢一挑:“我偏要你听。”
“可以,”叶钦用手指绕起他垂下的一缕长发顺到耳后,又一把扯了顾览的发带,轻轻地蒙住他眼睛,“只要你力气够,别像上次那样晕过去,我倒是可以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