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是不行！邪灵族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含光再度尝试失败后，皱眉不解。

开辟出死灵渊那样的时空通道实在太难，他花费足足数个纪元推演出的时空之道都难以做到。

邪灵族真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奇才？

撇开那些念头，李含光再度沉下心思，专心修行起来。

……

终于，又三个纪元后。

嗡隆隆！

虚空中生出难以想象的恐怖波动。

浩瀚的时空之力蔓延出去，所过之处，一切星辰，生灵皆飞速衰老，又在将死之时恢复新生，诡异至极。

李含光立足于虚空之上，似真非真，白衣猎猎，踏足在时光长河之上。

“终于，成功了！”

他望着那通道，忽然想起什么，抬手一招。

无尽遥远处，那神庙中的神像化为指甲大小，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座神像历经无数年沧桑，金箔已落，看上去很是古旧，倒像是漆黑的铜。

只是其上萦绕着浓浓的道韵，汇聚了无数纪元的众生信仰，有不俗威能。

他握着那小印般的神像，沉默了一会，踏入通道之中，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一片广阔的天地。

天地间的气息让他感觉很是熟悉。

“终于回来了……”

李含光唏嘘道，望着眼前广袤的祖庭山河，眼中带着沧桑的意味。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回首望去，那还未消散的时空通道之中，一缕气息追了出来。

随后很快散去，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含光却不这么觉得，望着四周的天地，眉眼间寒意渐冷。

他感觉到有什么在注视自己，带着不怀好意的情绪。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久前也曾出现过。

在他第一次回到过去纪元时便有过，后来每过一个纪元，那样的被注视感就会更强一分，那道无形目光中的情绪也越发浓。

虽然还是淡到难以察觉。

也许是因为李含光修为越来越强的缘故。

如今李含光已成功做到超脱生死和时空，距离真正的无上大道并不遥远。

他感觉到那道目光已经变得充满忌惮。

但待他细细去追踪，却一无所获。

放眼从古至今，足足二十一个纪元，有这样能力的生灵几乎没有！

那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

“杀”

大地上忽然传来喊杀声。

李含光目光被吸引过去，陡然发现一群身披兽皮的人族，正在被一群小山般的异族追杀。

他不禁皱起眉头。

似乎出了些问题。

他的确回到了人族所在的第二十一纪元。

但，并没有回到他想去的那个时间。

现在……似乎是荒古时期？

也就是这个纪元的祖庭堪堪诞生生灵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族羸弱，沦为异族血食，堪称黑暗时代。

李含光眉头微挑，正打算出手将那些异族随手拍死。

忽然心中一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出现在他的心间。

他毫不犹豫，元始剑出鞘，向天而斩。

嗤啦！

难以想象的恐怖剑光，直接将整个天穹切成了两半。

整个世界被照亮。

下方正在厮杀的人族与异族纷纷呆滞，不敢动弹分毫。

轰隆！

天空雷鸣作响，恐怖至极。

一道若有若无的意识在虚空深处咆哮，宛如怒兽。

李含光微微后退，一丝血迹自嘴角淌落，坠落人间。

当今天地，能伤他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那本也不是人！

李含光望着苍穹，漠然道：“我早该想到是你！”

轰隆隆！

雷鸣之后天地间愈发安静，毁灭的气息弥漫笼罩着整个世界。

天地间没有其余的声音。

李含光知道，那雷声就是对方的回应。

对方是天！

准确的说，是这方天地宇宙的天道。

“不久前，我有个疑惑！”

“邪灵族的文明再如何发达，又如何能创造出死灵渊这样的存在？”

“我自负天资不差，连我都花费了足足几个纪元的时间，才将时空之道钻研到这一步，邪灵族……凭什么？”

“如今，一切问题总算是有了答案！”

轰隆隆！

李含光面色平静：“原来是你在给他们开后门！”

“你在怕我？”

轰隆隆！

雷声更响，似充满着愤怒。

李含光冷笑：“要不然，就是害怕沈天，或者……害怕我们二人！”

雷声再响，更加骇人，却总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害怕我们彻底超脱，脱离你的掌控？所以为邪灵族大开时空通道，让他们违背常理，降临在这方……我与沈天将会诞生的世界？”

“我早已过了生死劫，超脱生死之外，便是你，也绝不可能杀死我！”

“沈天想必也是如此！”

“你要阻止我们彻底超脱，只有在因果上下文章！抹除这方纪元最初的文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很好！”

他面色平静，似在夸赞。

但任谁听了这话，都不会觉得他在夸赞谁。

雷声安静下去，不知代表着什么意思。

李含光忽然说道：“你已把事做到这个份上，现在来跟我说各退一步？”

轰隆隆！

李含光说道：“我现在的确拿你没办法，第二十一纪元还需要你这天道来维持应有的天地秩序，但，以后呢？”

“人族有句话，叫天道有轮回！”

“虽然本意在别处，可用在这里却很合适！你既已有私心，便不再适合做天道，轮回，很适合你！”

轰隆隆！

无数雷霆咆哮起来，紫电狂闪，骇人的电光高高落下，将远处一座高峰撕裂成碎片。

李含光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天：“天道有天道的规矩，你违背规矩对我出手，想必有你难受的了！”

“这盘棋，我陪你下到底！”

“别急！”

雷声嗡嗡，似满是不甘，又想表达不屑，最终还是隐去。

李含光望向云层深处，视线跨越无尽距离，落在虚空之中。

那里，有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缓缓形成。

李含光知道，那就是日后的死灵渊。

他没有动身，立即去将那道裂缝关闭。

没用的！

就像之前说的，每一件事的发展有无数可能，这世间有无数个平行时空。

当李含光回到过去，又渐渐来到现在的位置，冥冥之中，就已经多出了另外的平行空间。

他原本所在的那一方时空依旧在运行，那里的死灵渊还在。

就算他毁灭了这里的死灵渊，对于其他平行时空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在以前而言，李含光对平行时空发生的事相对看得轻些。

若能帮，便帮！

帮不了，也罢，面前的世界挺好的就好！

平行时空那么多，只要有可能，有因果，便会不断产生，帮到哪里才是尽头？

可现在不一样！

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知道天道一心想阻止他真正超脱，甚至不惜动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那他……还非要彻底超脱不可！

超脱因果，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尽可能把所有平行时空的本我，全部归于一体。

成为大千世界，无尽时空，唯我唯一！

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的所有因果线，全部拧成一股。

先顾己，再及人。

等到彻底超脱因果，便有希望，把整个世界转化为唯一真界。

此后所有的平行空间统统消失。

发生什么便是什么！

一定，永定！

……

所以，其余平行时空的李含光不能死。

不光不能死，还要变强，变得很强！

他望着下方的祖庭，念头微动，几缕剑意飘出，将那些异族杀尽，随后望了一眼某处，消失不见。

大地上，一位人族孕妇满脸大汗，似即将临盆。

四周人族手忙脚乱。

鲜有人注意到，就在不久前，一缕金色的血液自天穹坠落，落在那孕妇腹中。

不久后，那孩童出生。

出生时天现异象，霞光万丈，仙禽神兽纷纷前往赐福，景象壮观。

那孩童落地便可行走，眸生金色神瞳。

他天赋異稟，生来可吸收天地间所有能量化为己用，越来越强，年纪轻轻便成为人族领袖，带领人族击败异族，扩张领土，渐渐成为整个祖庭的霸主。

被祖庭奉为人皇！

后来，虚空中惊现邪灵族，对此界大举侵犯。

人皇带领人族四十九位仙王与邪灵族厮杀，最终以惨烈的代价，将邪灵驱逐，暂时换得平安。

后，祖庭内乱再度爆发。

异族恩将仇报，与邪灵族里应外合，对付人族。

人族诸强为保留火种，将祖庭大陆一块区域分割出来，放逐虚空。

李含光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出手改变任何事情。

他担心出手后产生蝴蝶效应，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他无声无息抵达五域，那些仙王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看着那些仙王以生命为代价，构建五域天地，沉默不语。

随后他在五域一待，便是数十万年。

五十万年后，凡间大炎国诞下九皇子，魅力无双，却天生霉运。

李含光站在摇篮旁，看着正在襁褓中的沈天，没有说话。

四周忙碌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没有发现他。

他待了一会，转身离去，在某座山巅，一站又是十万年。

这山间有一株五行仙葫，乃天地灵根，出世时天现异象，引得无数人前来探宝。

但那灵根聪慧，躲开了人族的觊觎，潜心修行，成就大圣境。

被后人尊称为葫剑大圣。

葫剑大圣修行有成之后，在自己出生之地修行，参悟剑法。

后来坐化，难以窥仙道，图谋重生之事。

她留下的大五行神脉剑诀，后来被五位散仙机缘巧合下遇见，分别领悟一成，于此地不远处，开宗立派，号：傲剑仙门！

李含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那些事他在很久远之前都听说过，只是传说。

的确很久远了。

那是不知多少个纪元前的事情。

如今亲眼所见，却是物是人非。

难免心生感叹。

他在傲剑仙门瀚海峰上一坐便是千年，期间发生任何事都不醒来。

直至这一日。

仙门内热闹非常。

瀚海剑尊之妻，万里商会大公主，成功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李含光站在虚空中，望着那一幕幕，忽然眉头一挑。

一道雪白寒光自天外而来，犹如白龙，破入帐中。

那道光看似柔和，实则杀意森然，足以在瞬间覆灭五域任何一人，哪怕是大帝。

李含光屈指一弹。

虚空中涟漪微荡，那道光钻入帐中便荡然无存，似消失了一般。

他望着天穹，冷笑道：“这就急了？”

世人不知其中细由，不久后便传出传闻，太苍瀚海剑尊之子，出生时天现异象，白龙入账，疑似上古大能转世！

李含光透过虚空，看着襁褓中的自己，忽然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佛像。

咔嚓！

佛像裂开一小块，金箔脱落，愈发像青铜，却古意盎然。

他手指连弹，一瞬间难以想象威力的阵法，古咒尽皆附于其上。

随后微微炼化，一枚样式古朴的青铜小印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微微思索，取下自己一根头发，化为绳索，将小印串好，随手掷出。

……

帐内，年轻的李湛卢与白月正依偎在一起，逗弄刚出生的孩子。

李湛卢忽然眼前一亮，自孩子胸前摸出一枚青铜古印。

“夫人，这是你给孩子带上的吗？”

白月摇头：“怎么会？这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好看，我还以为是你准备的呢！”

李湛卢摇头，掏出一枚玉符：“不是我！我给孩子准备的护身符在这！”

白月诧异道：“那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扔了吧？”

李湛卢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书里说了，举凡圣贤，出世时皆有异象！我们光儿刚出生，不仅有白龙入帐，还有这青铜古印，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就戴这个！”

白月啐道：“要那么大出息干嘛，平平安安就挺好的，做英雄的没几个好结果！”

李湛卢忙道：“夫人说的是，别动怒，你这身体还虚着呢！”

……

李含光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微扬。

他收敛目光，微微闭着双眼，就站在瀚海峰上，看闲庭落叶，转眼便是十八年。

这个世界的他，生活轨迹与他本身有些不同，但大致一样。

同样是在年节过后，没过多少日子。

他便在整个五域的瞩目下，飞升成仙而去。

李含光没有看另一个自己远去的身影，而是把视线放在互相依偎着，眼眶微红的李湛卢夫妇身上。

“爹，娘！等等孩儿，很快，我们就会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