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突然响起!无数的岩石碎块翻滚着如海潮般向袁姝及宇文雍两人扑面而来! “快走!陛下!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袁姝瞥见那掉落的巨石块马上就要坍落到宇文雍下边来了,急忙催促他离开。 宇文雍微微转头一看,立即将手中的劲道又加重了些,沉声大吼道:“不要担心!朕马上拉你上来!” 说着,他双臂一发力,提拎着袁姝的肩臂就要将她拉上来! 突然,宇文雍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出现了一条长而异常粗宽的大裂缝! 他脚步微微踉跄,手臂的力量也弱了下去。 袁姝已没有多少力气将自己吊在崖壁上了。此时此刻,她多少也明悟了如果宇文雍再不放手,恐怕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陛下……”袁姝看着面色越发暗沉艰涩的宇文雍,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着,嘴角却绽开一抹扣人心弦的艳丽微笑:“陛下……枝枝能得到陛下您的宠幸,心里已经满足了。您赶紧离开吧!不要再管枝枝了……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枝枝永远只喜欢陛下一个人……只爱陛下一个人!” 她一边含笑,一边甩臂使劲挣脱出宇文雍的大手里,两眼却一直紧紧凝视着他明朗阳刚的面孔,似乎是想将他脸上的每一处,都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里,灵魂里。 再见了,我的陛下。 袁姝闭上眼,狠心地就要往下跳去! 就在她无力往下坠落的一刹那间,宇文雍粗暴地大喝一声,两手如鹰爪一般死死嵌住袁姝的双臂,瞬间运起全身的内劲,猛地往上一跃,将袁姝提溜上来,迅速往怀里一带,接着就纵身往身侧使劲翻滚去! “嘭!”宇文雍怀带着袁姝正巧撞上了一块的碎岩石块上!那猛冲过来的巨大冲击力将那碎岩石上的一些坚硬而棱角颇锋利的小碎石抖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宇文雍的头背上了! 袁姝两眼一瞪,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掀翻了压在她身上的宇文雍,在碎石粒落下来的时候,将自己的身子迎了上去,接住了所有掉落下来的碎石块! “噗!”袁姝被砸个正着,忍不住背上的剧痛,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正好都落在宇文雍的脸上和脖颈上。 “枝枝!”宇文雍吓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就夺眶而出! 他赶紧伸臂将袁姝背上的碎石块都轻轻拂去,将受伤流血不止的她搂在怀里,使劲地摸着她的脸,心痛万分地呼唤她的名字:“枝枝!枝枝!傻丫头枝枝!不要做这么傻的事情!不要……” 他这辈子都没有怎么哭过,可此时此刻,他只能绝望,只能心痛,只能流泪不止,他再也不能够如平日里那般镇定自若,沉稳如天了! 去特妈的喜怒不形于色! 地面的晃动越来越轻,山谷里崩落的岩石块也渐渐停息不再涌动,可他怀里的袁姝,却一直在流血,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陛下……”袁姝吃力地缓缓抬起自己被擦伤的血肉模糊的小手,轻轻搭在宇文雍的脸上,“陛下……您曾问过枝枝想要什么……其实……枝枝想要的,不过是陛下与枝枝的两位兄长都能……平安地活着……” 她凄楚地一笑,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就和……上辈子死时,一样一样的。 宇文雍紧紧抓住她的手,痛苦地呜咽出声来。 “还有呢……枝枝还期盼着,能够成为陛下身边……唯一的女人……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袁姝感觉自己力气渐渐消散了,强提着最后的力气,说道:“爱不但使人盲目……更会让人产生……僭越之心……” 软绵绵地吐出最后一句话,袁姝头一歪,就晕厥过去了。 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恐惧和无助感席卷了宇文雍的全身。 他简直无法去想,如果在这世上,唯一爱着他,三番五次地拿性命去护卫着他的袁姝,就这样死去了,那他宇文雍,除了那张冰冷的皇位,在他寂寥无际的生命里,还能剩下什么?! “不!朕不允!朕不允你就这样死去!朕不允!”宇文雍将袁姝的脑袋紧紧按在胸口,一边大哭悲嚎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枝枝!朕立你为皇后,朕只要你一人!你想要什么,朕通通都准!但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离开朕!不能!” 他悲痛欲绝地仰头长啸,那凄厉绝望的声音穿破了层层云霭,直上青空,亦惊动了在外围徒手挖掘着碎石块的众人们! 宇文宪大喜,激动地一抹面上的灰土,大声嘶吼道:“陛下还活着!大家加把油快挖啊!!” 众多将士们顿时欢喜起来!他们激动地加快了手里的挖掘速度,哪怕双手都被磨蹭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也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绷着脸,急切地继续挖着,挖着! 一定……一定要将陛下马上救出来啊! 有了数量庞大的将士们齐心合力的挖掘劳作,宇文雍及袁姝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 可宇文雍刚一见自己面前的巨大滚石被移开,自己终于可以走出去了,却是直接横抱着昏迷不醒的袁姝从一大堆石块上高高跳下,癫疯似地冲到了军队里头,顶着满身满脸的血,仰着头粗着脖子就狂吼道:“御医呢!御医!快叫御医过来!” 待老御医及其他的几名军医被心急如焚的将士们背着扛着送到了宇文雍的面前时,宇文雍轻轻放下了袁姝,冲过去揪住老御医的衣襟,瞪着猩红的双眼对他咆哮道:“快!将朕的皇后给治好!一有任何闪失,朕灭你九族!” 此话一出,不但周遭的人听得是惊叹连连,就说这老御医,亦是冷汗倒流。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心害怕亦是无济于事啊! 老御医一捋胡须,两眼一凝,毅然就走到袁姝的身旁,仔细替她验伤诊脉起来。 他看完伤把完脉,突然厉声喝道:“银针!将老夫的银针拿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不大的军医即刻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医箱,飞也似地跑了过来。 老御医一掀箱盖,看也没看里头一眼就准确地摸出自己需要的那根银针,然后扎在袁姝的几处大穴位上。 过了一刻钟,老御医才将银针一一取下,抹抹脑门上的细密冷汗,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已经无事了……” 老御医话还没说完,宇文雍就俯身将袁姝一把抱起,急吼吼地往御辇上冲去! 老御医一拍大腿,赶紧追在宇文雍的后头,呼喊道:“陛下!陛下!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啊!娘娘虽然已无大碍,但毕竟失血过多,需要好生调养啊!老夫这里有几瓶黄芪三七养血丹……” 宇文雍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老御医喝道:“快拿过来!”然后又头也不回地抱着袁姝钻进了御辇里头。 老御医:“……” 众人瞪眼:“……” 袁姝醒来的时候,宇文雍已经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两天一夜了。 她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神志依旧昏昏沉沉的。她两眼无神地看了看面容憔悴但却欣喜若狂的宇文雍,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半分力气也无,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来。 宇文雍却不待她开口说话,就低下头来,发疯似的狂吻着她。 直到袁姝都要被这霸道而又深情的吻给憋过气去,宇文雍才松开她的唇,静而深地端凝了她好一会儿,才合上眼,“咚”地一声,倒在袁姝身侧,安心地睡过去了。 因为事发突然,宇文雍与部下商议过后,只能选择绕道安定,从通州回到长安。 他们估摸着,此刻柳昂应该已经抵达长安,将宇文雍“病逝”的消息带了回去,而当他们这支大部队赶回长安时,恐怕还能撞上宇文斌登基的时候。 宇文雍眯眯眼,嘴角笑意深沉冷酷,似乎是很期待着宇文斌登基的那天,看见自己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那副场景,会是怎样精彩的一幕? 他又与苏仪齐王等人商榷了半天,才跨着匆忙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临时寝帐里头。 袁姝已经能坐在榻上,静静地看一会儿竹简了。 当宇文雍的长腿一跨进寝帐门时,袁姝就心有所感,抬起头来,望向正阔步走向自己的宇文雍。 宇文雍眼见着袁姝恢复得不错,心里给那老御医记了一笔功劳,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径直走到她的身边,高大的身子微微向下一沉,便轻轻坐到了袁姝的手边上。 袁姝如秋水般的黑眸仔细打量了宇文雍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是您让宫婢们称呼我为皇后的吗?” 宇文雍浓眉一竖,伸手抚上袁姝的粉嫩小脸,勾唇笑道:“莫不是你,哭着要做朕的皇后,做朕身边唯一的女人吗?” 袁姝垂首。 她伸手覆上宇文雍粗糙的手背,低低说道:“陛下,那……是不可能的。您毕竟是九五之尊,是一国之君啊!” 宇文雍反手紧紧握住袁姝细滑无骨的小手。 “正如你所说,朕是一国之君。所以……君无戏言!”宇文雍慢慢的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大铜鼓槌狠狠地敲击在袁姝的心上。 “啪……”袁姝脸颊上,滚落下的一滴滴眼泪,都落在了宇文雍的手背上。 她牵着他的手,轻轻搁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宇文雍,呢喃道:“陛下如此说……枝枝会把它当真的!” 宇文雍一使力,就将袁姝勾揽至自己的怀中。 他的唇轻轻摩挲着袁姝的发丝,闷声笑道:“朕说的……本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