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烈阳高照,狂风怒号。 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地上,突厥的士兵们满身杀意地持刀纵马,不停地追赶着四处溃逃的大周士兵们,朝他们冲击碾压过去! 而大周的士兵们则丢盔弃甲,一边哭丧着脸,一边不停地往永丰镇前一处沙坡缓地逃去! 突厥的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看着那些周国士兵,就如同饿狼看着一群待宰的羊羔一般,恨不得马上就撕咬啃噬殆尽,哪里会料到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 前锋将军佗钵一声令下,所有的前路军立即加快了速度,冲上了面前的沙坡,然后怪声大叫着,如一阵疾风一般全速俯冲下去! 可就在他们俯冲下去时,最先冲到沙地上的几名士兵,竟然连人带马突然被缓缓旋动的沙地给瞬间吞噬不见了! “流沙!是流沙!”突厥的士兵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处于沙坡上头的士兵就想要勒马掉头逃走,结果被身后,还来不及勒马的士兵们,直接被撞飞下去! 转瞬间,就有上百个士兵及马匹被巨大而恐怖的流沙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后退!赶紧后退!”佗钵一见大事不妙,顿时瞪着猩红的眼睛,扯着嗓子,拼命嘶吼着,命令自己的士兵们赶紧往后头撤退。 可惜后头由木杆可汗统帅的中路军马上就紧跟着冲了过来,刚刚慌慌张张,心胆俱裂的前路突厥士兵们才将将掉转马头,还没跑出几步,就和迎面而来的中路突厥士兵们撞个正着。 霎时,双方由于相对而撞的巨大力量而死伤无数兵马,整个沙地上空不断传来人和马的痛苦惨泣声! 无数的士兵被撞翻下马,然后被镶嵌了铁掌蹄的马蹄给瞬间踩踏成一滩肉泥。 木杆可汗一见这慌乱无措的情形,心里就顿时明白了自己中计了。 他强压着被戏耍的滔天怒火,努力地在自己亲卫精兵的护持下大声疾呼道:“不要乱!不要再往前冲!大家都将马头往后掉!大家都听本汗的号令!” 可惜,他愤怒的咆哮声被迅速淹没在冲天的人马惨嚎声中。 就在此刻,一声鸣镝的刺耳破空巨响划破天际! 震天的鼓声骤然擂响,宇文宪及韦总同时带着各自的重装骑兵从隐藏的沙丘后头俯冲了下来!利用重装骑兵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下头的突厥士兵们纷纷踩踏在脚底下! 同一时间,无数掩藏在永丰镇里头的大周步兵们绕过流沙陷阱,举起手中的大刀□□,就喝杀着朝突厥大军猛扑过去! 无数的箭矢射向木杆可汗所在的位置,许多被吓破了胆的突厥士兵们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大汗就在身侧,直接掉转马头,就往后头仓惶逃命! 木杆可汗的身侧,就在此时空出了一大片空隙,只剩下不到两百名亲卫精兵守护在他身旁。 突然,一支金色的旋风从沙丘后头冲了出来,呼啸着就直接杀向孤立无援的木杆可汗! 只见为首的一人,全身金甲金盔,左手持一柄寒光闪闪、通身紫金的斩马大刀,右手则紧握着一支金龙头碧色□□,面色沉沉如山,两眼亮如星辰,骑着一匹雪白无暇的汗血宝马冲在最前头! 而他身后的几十位金甲护卫精兵,迅速打马冲到此人的两侧,一手持着精钢寒铁打造的斩马大刀,一手持着半人多高的钢盾,一路护持着他,砍杀着木杆可汗周边的护卫士兵们,让为首的男子,他们大周勇猛无畏的皇帝陛下,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木杆可汗面前! 木杆可汗眼见着宇文雍带着一支轻骑兵直接杀了进来,一边惊怒交加地喝令着自己的护卫兵挡在前面,一边掉转马头,就想着乘机逃跑! 宇文雍见此,双目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晶亮的凶光! 他将右手的金龙碧云枪高高举起,挺身“呵!”地一声暴喝,直接将手里的□□,对准了木杆可汗□□的枣红骏马,就闪电般地疾速投射出去! “嘭!” 木杆可汗□□的马被宇文雍的□□直接捅穿了脖子,马直接被死死钉在地面上,它拼命的嘶鸣挣扎,也仍然无法挣脱那粗壮的□□,只能瞪着硕大的眼睛,流着血泪,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木杆可汗则被他的马甩飞至好几丈远的沙地上。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就连连吐血,还没抬起头来,余光就感觉到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之上。 他略微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那一身金甲的宇文雍,他的视线,就突然模糊不清,神志也陷入一片无尽黑暗之中了。 “咔嚓!” 宇文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用手中的斩马大刀砍下了木杆可汗的首级! 此刻,天边突然卷来一团团翻滚不息的浓黑乌云,夹杂着闪电雷鸣,直接往正在交战的永丰镇这边急急涌来! 宇文雍见此,果断地将斩马大刀背在身后,一手提着木杆可汗的人头,翻身上了马,又将自己的金龙碧云枪从已死的马脖子上掰扯下来,一路高举着木杆可汗血淋淋的人头,一边大声嘶吼道:“木杆已诛!突厥已败!”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兵护卫们见此,也激动兴奋不已地仰头大声呐喊道:“木杆已诛!突厥已败!” 很快,拎着木杆可汗头颅的宇文雍就冲到了正与宇文宪及韦总交战的突厥前路军面前。 他的将士们一看自己的陛下已斩杀了突厥大可汗,顿时士气更盛,杀起突厥士兵们是更加凶悍果决,拎起大刀□□,满脸满身的血就继续冲进突厥军队里头砍杀起来! 而突厥士兵们一见自己的大汗人头都被拎在敌人手上了,顿时如丧考妣般哀嚎哭泣起来,手里的弯刀都吓得握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骑着马四散奔走溃逃! “轰!”一声惊雷炸响! “快跑……快跑!!”大罗便及摄图所带领的后路军见势不妙,立即指挥着自己残存的几万突厥大军掉头就往后头狂奔! 而突厥的前路军及中路军就没那么幸运了。 佗钵重伤,木杆可汗被杀,两路一共十多万的突厥大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待大雨倾盆而下之时,竟然都没有几个还能站立的突厥士兵待在原地。 “回营!全军回营!”宇文雍见这雨越发暴烈,只得鸣金收兵,带着木杆可汗的首级,回到位于永丰镇的营地里。 不过多长时间,那突如其来的暴雨就慢慢地停歇了。 宇文雍亲自带着宇文宪及韦总等几千人,又跑到交战沙地上仔细探查,发觉那沙地上遍地都是突厥士的残尸,以及不少受伤严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马。 “报——”一个士兵从沙地那儿匆匆赶回,跑到宇文雍的面前迅速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垂首说道:“回禀陛下,到处都找不到突厥佗钵叶护的尸体!” 宇文雍肃沉着脸听完这士兵的汇报,略略一抬手:“起!” 然后,他深深凝望向已经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对着身侧的宇文宪说道:“他活不长了。” “那是。脖子上都插了好几只箭,肚子上被我捅了好几个大窟窿,要是还能活,那就是金刚附体了!” 宇文宪大喇喇地回复道,满脸都是自信满满。 宇文雍见战场上已没有什么好追探的,直接下令给自己的将士们简单的收敛掩埋,把突厥士兵们能扔的,就扔进流沙里头,就带着宇文宪及韦总回了营地。 而被宇文雍他们谈及到的佗钵,确实就在逃跑的路上彻底断气了。 于是,当大罗便及摄图带着五万残兵狼狈惊惶地逃回于都斤山上时,佗钵的儿子庵罗,看见的,就是自己耶耶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残破尸体。 “耶耶!”庵罗勃然变色,拼命撕扯着自己的长发,捶胸顿足地冲到佗钵的尸体面前,双臂紧紧抓住佗钵的肩膀,不住地摇晃嚎哭道:“耶耶!耶耶!你怎么会就这样丢下你的儿子我,就这样匆匆回到腾格里父神的怀抱当中了呢?耶耶!耶耶你再睁开眼睛,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一身血污的大罗便及摄图,疲惫胆寒、面色戚戚地静立在哭声震天的庵罗旁边,一语不发 。 待庵罗哭够了,终于接受了耶耶佗钵确实已经死去的沉痛现实,一股巨大的怒火瞬间烧没了庵罗的理智! 他一下子从地上跃起,狰狞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冲到大罗便及摄图面前就要打杀了他们俩:“我要杀了你们两个没用的废物!为什么我的耶耶会做前锋白白死去?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汗庭里?你们说!为什么?!” 大便罗及摄图一边躲避着庵罗的攻击,一边冲他怒吼道:“庵罗!放下你的刀!让佗钵叶护作前锋是可汗的意思……” 一提到木杆可汗,大便罗就瞬间崩溃了,也扯着头发仰头怒号道:“别再说了庵罗!你的耶耶至少还留着全尸,我的父汗木杆大可汗,可是被那该死的周国皇帝给剁下了首级啊!!” “都别吵了!现在是我们突厥汗国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我们几个兄弟再吵,就都要被周国人剁烂喂狗了!”三人中年纪最长、积威最深重的摄图阴沉着脸冲着大罗便及庵罗大吼道,然后背着手,垂头使劲地在汗王毡帐里头,来回踱着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推选出新一任大可汗出来!否则,没有新可汗的领导,不论是柔然部,还是铁勒部,恐怕都会乘机反了我们!”摄图狠狠一砸拳头,痛苦而无奈的说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汗王毡帐里的气氛,顿时诡异地沉寂下来。 三个堂兄弟互相瞄了瞄,眼神里打着机锋,心里头各怀鬼胎,却始终没有一人主动开口说话。 就在当天夜里,三人各自调动自己手下的将士军队,齐齐涌上象征着可汗大位的天选台上。 一场关乎突厥国运的夺位内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