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石阳明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这是谁的瞬间就连忙起身想去帮忙,却看见那老人轻轻摆了摆手,嘴角是淡然的笑。
“还请送老人家回去休息,”他用一种既感动又困扰的语气说道,“我何德何能,让产屋敷的家主大人亲自来见?”
“这是当主大人的意志。”那美丽得仿佛超出凡人范畴的白发女人朝他微微鞠躬,“我的名字是逸岛和茉音(amane),由于当主大人年事已高,听力和说话都不太方便,由我负责传达他的话语,还请您多多包涵。”
这家人怎么都这么正式,令人惶恐。
房石阳明在心里咬了咬牙,然后苦笑着道:“是,请随意。”
他在网上发了关于过去恶鬼与猎鬼人组织存在的猜想帖,虽然出于保护隐私的理由没有直接提及产屋敷的姓氏,但内容若是被发现了,应该会引起不少知情者的注意。
还以为会被叫过来威胁或者警告,连说辞都准备好了,谁知这家人根本不走寻常套路。他在心里想着。怪不得能在历史上留名,他们确实有些奇妙的地方。
老者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些什么。
“我是产屋敷家的家主,产屋敷辉利哉。”和茉音传达道,“正如你猜测的那般,产屋敷一族的确在过去建立过对抗恶鬼的组织。”
“虽然没有直接提起产屋敷,但若是让您感到困扰,我会删除相关内容。”房石阳明道,“那个,只是做了一个猜想而已,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地成真。”
“这是你的自由,思维敏捷并不是错事。”和茉音继续帮辉利哉传达着话语,“此次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真是贴心,都不用我开口去问。房石阳明看着眼前的老者,以及静静听取老者话语的和茉音,对产屋敷一族的好感度持续上升。
“虽然产屋敷一族不涉及咒术世界的事情,但是也对其中一些传闻有所了解。就比如,‘诅咒师回末李花子正在被咒术师家族秘密关押’这件事。”
嚯,这也太直接了。
茶发青年睁大眼睛:“您是说,李花子小姐?”
“是,休水事件的主谋者,编织土蜘蛛梦境的巫女,回末李花子。她在那件事结束后一年左右,被咒术师的三大家族中的某一家带走了。作为休水事件的亲历者,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房石阳明举起一只手:“请稍等一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一般人或许会这样问吧,但青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是‘申奈大人’让你们来找我的?”
“……是的。”和茉音点点头,正视着房石阳明,“我的母亲是灵媒体质,而我也距离‘那边’的世界很近,所以在梦中收到了申奈明神的消息。”
果然。
神明存在的条件之一就是‘各司其职’,申奈明神的权限是‘山,黄泉,梦境,黑暗’,除非有条件违背规则,否则她不能在这些以外的地方出现。
那只散漫又狡猾的貉,居然通过这种方式来联系我。早些时候岩胜君会做梦,估计也是她的缘故。
他想起前几天千枝实所说的‘我只是负责传个话,剩下的她之后会再想办法联络你’,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开口:
“请详细说说。”
……
“什么啊?什么叫被那小子耍了啊?”
里樱高校附近的小巷里,棕色长发的女学生狠狠跺着脚,皱着眉对电话另一端的男友抱怨。
“我都把甘露寺和吉野单独在一块的照片发给你们了,接下来只要发到论坛上再随便配几句话,他不就身败名裂了嘛,这么简单的事怎么都做不好?”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甘露寺所以现在在医院?哈?她就一个发色奇葩的大胸女她能对你们怎么样?……喂?喂!?”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翼气得几乎要摔手机,但转念想了想,又平静下来。
“西村那个混蛋,不肯干了管我什么事,照片原件就在我手里……干脆p一下就传上去。”
说干就干,她打开学校内部的匿名论坛,但就在点上发帖的那一瞬间,突然听见耳畔极近的距离传来一道温柔而悦耳的声音。
“在做什么呢?翼同学。”
“啊!”棕发的女生被吓得几乎呼吸一滞,“古、古咲忍?”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听到!
“真是失礼,要叫前辈喔。”忍退后一步,微笑着看她,“明明生在这样和平的年代,却还想毫无理由地剥夺别人来之不易的幸福,你做的事情好像和鬼也没有区别呀。”
“我……”
压迫感。
明明眼前的前辈比自己还矮一些,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翼就是莫名有种被掐住咽喉的感觉,连动一下都不敢。
翼想起来了,曾经有一个流传在附近小混混之间的传闻。
古咲忍的姐姐香奈惠在毕业前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当时温柔美丽的香奈惠一度非常有人气,而就在某一天,一伙学校里的混混打算去找她麻烦,他们约了香奈惠在某个地方见面,而到时间之后,出现在那里的却是香奈惠当时高一的妹妹。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第二天忍毫发无伤地去学校上课,而那些对香奈惠图谋不轨的混混,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过。
“噫!”
会到现在,棕发的女生惊恐地睁大眼。
要被杀了,绝对要被杀了……
然后,她看见忍伸出手。
——「啪」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安心,我对人类,特别是女孩子一直很宽容。”深紫色眼睛的少女冲她笑笑,“以后还是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力量活着比较好,整天依赖着那些家伙,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社会的垃圾。”
翼捂着额头,不敢说话。
“佐藤君。”忍向后几步,叫了一直躲在暗处的某个少年的名字,“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戴着眼镜的棕发少年拿着录音笔,点了点头。
“我会把这些,交给老师。”他低着头说道,“万一老师也不管……我就联系报社。”
事已至此,就算豁出去也得做点什么。
否则一辈子都无法面对顺平,还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