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彦所读的这个书院背靠白岳山,故而取名“白岳书院”,是镇上最好的一家书院,镇上许多富贵人家的子弟都来这里读书。
李员外家的二公子李砚南也正是读书的年纪,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意外。
上一世林姜姜并没有见过李砚南,只从媒婆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媒婆说他样貌品性都不错,唯独那双腿……
那时林姜姜不愿意这桩亲事,一是因为她心里还在期盼小乞丐回来,二来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且身有残疾之人。
不过林姜姜对李砚南并没有什么成见,震惊过后,也便慢慢平复下来,只是感叹真巧。
夫子对李砚南是很包容,饶是他也迟到了,夫子也不会让他出去罚站。
而徐少彦显然经常迟到,他对罚站这件事情浑然不在意,还告诉林姜姜,夫子顶多让他站一刻钟就会放他进去。
果然约莫有一刻钟,夫子便喊他进去了。
徐少彦在里面听课,林姜姜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外面听。
午时休息的时候,徐少彦带着林姜姜回宅子里吃饭,对她说:“下午我跟夫子说一声,明天在学堂里多放张桌子,以后你来里面听课。”
“不用,我在外面听就很好。”林姜姜说,“别人的书童都在外面候着,我进去不合适。”
“没事,好好听课,回来帮我做功课。”
林姜姜:“……”
林姜姜自然不会真的帮他做功课,不仅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还每天监督他做功课,做不完功课便不许他睡觉。
徐少彦后悔得直戳她脑袋瓜:“我哪是给自己找了个书童,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徐少彦的课业还是有了明显的进步,一个月后的考试,他从倒数第三考到了倒数第十,受到了夫子激动的表扬。
徐少彦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听到表扬后嘴上不说什么,可背地里小尾巴却翘了起来,回家之后逢人就笑,徐夫人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头发一甩:“还行……”
林姜姜适时补充道:“夫人,少爷这次考试进步了七个名次呐!”
徐夫人听罢,高兴地直搓徐少彦的脸:“儿子真厉害!一下子进步这么多,晚上娘亲自做一桌好吃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徐少彦晃着小尾巴道:“也行……”
晚上的饭桌上徐少彦拉着林姜姜一同入座,徐夫人也没说什么,还给她和徐少彦一人夹了只鸡腿。徐老爷听到儿子进步很大,当即给他涨了零花钱,还承诺如果年末的考试能再进步一些,就满足徐少彦的一个愿望。
徐少彦嘴皮子一秃噜,说:“我的愿望就是爹你以后不要再纳妾了……”
饭桌上登时安静了下来。
徐家是镇上的首富,徐老爷有一颗经商的头脑,也有一颗风流的心。这些年断断续续地纳了不少妾,满后院的莺莺燕燕,争风吃醋,惹是生非,给徐夫人添了不少堵。
徐少彦也是心疼自己的母亲,才会提出这个要求来。
徐老爷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低头夹菜:“等你进步了再说吧。”
这顿饭后面吃得不是很愉快,林姜姜默默啃完了自己碗里的鸡腿,扯了扯旁边显然情绪低落已经毫无食欲的徐少彦,两人一起离开了饭桌。
他们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聊天,徐少彦说:“人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我娘长得好看,家世也好,我爹为什么还不知足?还要见一个爱一个?”
林姜姜想到自己上一世她最后一眼,瞧见小乞丐与一个漂亮娇媚的姑娘在一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以前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人,会忽然消失,与另一个姑娘在一起。
大抵他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一想到这个,林姜姜的心里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比那晚她在街头被人捅得还要疼。
“你怎么不说话?”徐少彦见她没有回应,不高兴地看了过来。
“你爹不是说若你年末的考试进步了,他会考虑不再纳妾的事情吗?”林姜姜说,“接下来你要更努力读书才是。”
徐少彦气馁道:“我爹哄我呢,你难道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我只知道大人说话要算话。”
徐少彦沉思片刻:“也对……”
林姜姜趁着徐少彦休息不用上学的那两天,回家参加妹妹的满月宴。
柳氏见她回来,嘘寒问暖了两句,便问起这一个月徐少彦给了她多少月钱?
林姜姜骗她说:“我虽是他的书童,但也在书院里听课,所以他给我的月钱我都用来交学费了。”
柳氏的态度当即冷淡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热络了。
今日的满月宴,堂姐林素素也随着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过来了。
大伯父和大伯母把林素素培养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林姜姜和她站在一处,被她衬托得像个泥猴子。
偏偏每次在亲戚面前,林素素总喜欢与她待在一起,挽着她的手,好像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亲戚们自然免不了将两个丫头对比一番,夸林素素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然后让林姜姜好好跟她学,不要总跟男孩子一起玩。
这一次,林姜姜看到林素素又朝自己走来,想起上一世她冒着大雨去徐家借钱,这位堂姐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不由觉得心寒,在她靠近之际,转身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林素素过来敲她的房门,柔声道:“姜姜,你怎么不理姐姐啊?”
林姜姜回了一句:“我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开门让姐姐瞧瞧好不好?”
“不要!”
“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林素素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于是又拍了拍门,说道,“姜姜,其实我有事想同你说,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林姜姜见她执意不走,只好将房门打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