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女儿却意不在此。她的背上好像藏着对小翅膀,趁人不备就要伸出来飞走。
所以,当她说要跟才认识三个月的阿成去南方时,他甚至都不觉得太突兀,好像是早等着会有这一天似的。
女儿就这样飞走了,跟着一个凹眼宽鼻孔的外乡男人飞走了,成了别人的老婆。
而这个男人,却在她身陷囹圄时在上铺安稳地睡着,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想到此,沙爸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既心酸又愤怒的怨气来。只是这股怨气不是对上铺的男人,而是对自己:你,一个自以为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的老头,怎么就把自己的女儿丢了呢?
他想到:是自己跟女婿的老板,也就是那个八竿子打得着的亲家叔叔推荐了北城机电厂的那块地。虽然是聊天时半开玩笑,听者却当了真。
再后来,也是自己牵线引荐到了市领导。凭着这层关系,菁菁成了香港公司的全权代表,一度跟几个主管部门的头头打得火热。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踩了狗屎运、招了个招财猫当女婿。
唉——,沙爸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心想:“我这是老鼠嫁女,自投罗网哦!差点送了孩子的命!”
当专案组告诉他原规划局王处意图用食物引发先天哮喘的女儿犯病时,他几乎是懵的。
倘若不是儿子同学李未碰巧在场,及时相救,女儿就没了。
什么样天大的仇恨要走到这一步?什么样的怨恨又让他家逐渐成为众矢之的呢?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黑黢黢的上铺,那里的人无声无息。只有列车的轻轻的哐当声在耳旁有规律地响着,像一曲永不停歇的进行曲。
“没有那么容易就算了的!”他心里一字一顿地说,“这一盘,老子一定要给你扳回来!走南闯北一辈子,还能这样栽在你们这大小乌龟壳上嘛?”拳头紧紧攥着,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捶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窗外,天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