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光芒完全弱下来,薛羽颤抖着双手,把自己的应盘从光柱里捧了出来。
是碗。
真的是碗。
还是一只大海碗。
碗不深,碗口直径一尺来宽,是个标准的阔口海碗,外面一圈烧得还算精致的青花纹,碗沿还有个米粒大小的磕口,一看就不是个新碗了。
这碗被薛羽小小一个人捧在怀里,天可怜见的,像个盆。
别的不说,最主要是,这碗看着有点眼熟。
就有点像他在归一峰吃接风洗尘火锅面的时候,使的那个海碗。
薛羽的脸顿时就有点黑。
怎么以后他们师门集体出门干架的时候,岑殊举出一只棋盘,颜方毓摇着他的扇子,都是一副温婉君子的模样。
只有他震一震衣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碗?!
这场景怎么看都让人有点打不下去架。
薛羽捧着碗面无表情转到颜方毓面前,硬邦邦问道:“师兄,你说这个碗,他合理吗?”
“嗯?”
颜方毓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有点不明所以。他在天衍宗呆了那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应盘没见过,因此并不知道薛羽是嫌弃这个碗,只是道:“确实来得挺快的,我以为至少得等上半刻钟。”
能不快吗?
薛羽在心中狂翻白眼,这碗怕是从归一峰厨房直接飞过来的吧!
他也不好问选好的应盘能不能换,只能委婉地说:“师兄,你瞧这碗看起来就不太结实,万一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怎么办?”
颜方毓打趣道:“本命应盘与你息息相关,它若那么容易碎,你的小命也就难保了。”
薛羽闻言颠了颠手里的碗,感觉这玩意儿拿在手里普普通通平平常常,跟他吃饭时使的那个没二区别,那些玄幻小说中描写的什么“血脉相连”感更是没有没有的。
他曲起手指在婉边敲了一下,也没敲出什么名堂来。
既然颜方毓说不容易碎,薛羽便把碗微微一举,又往地上一摔。
“啪”
听着挺脆,但确实没碎。地板砖也没事,只有镜中映出的阴云上漾起了一圈一圈波纹。
他把碗从地上捡起来摸了一圈儿,连丝儿裂纹也没有。
看来光柱没搞错,这玩意儿以后就是他的应盘了。
薛羽心中有一点点小失落。
他腹诽着抬起头,猝不及防与颜方毓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二师兄眯眯眼不眯了,笑也不笑了,扇子都不摇了,就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就有点像薛羽自己平时看天衍宗那群缺心眼的眼神。
薛羽:“……”
跟缺心眼子呆久了,好像自己也变得缺心眼了起来。
他干巴巴一笑:“呵呵,手滑。”
颜方毓嘴角往上提了提,也不知是笑还是抽了。
两人还未再说话,突然天边传来一声爆喝:“毓小子!”
颜方毓表情猛然一变,折扇闪电般甩了出去,眨眼间人已飞上了天,跑得比兔子还快。
之前在殿中那红脸汉子连地都没下,“哇呀呀呀”追了上去:“哪里跑!”
这一切发生的快如闪电,两人呼吸之间就都没了踪影。
还在原地捧着碗的薛羽:“……”
-
还好那座山头也有传送法阵,薛羽直接传了回来。
倒是颜方毓丢下他跑走,一晚上都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起床上学,跟广场外等他的小结巴打招呼。
小结巴兴高采烈迎了上来:“师叔你果然没看到课牌的消息!昨日通知调了课,今日不上大事史,是由糊涂长老讲因果线!课程要迟两个时辰,午饭后才上!”
“调课了?”
薛羽一愣,突然想起来昨天怀里木牌发热的事。昨天他们急急忙忙去请应盘,后来回房时薛羽也没想起来再看。
他掏出应盘输了灵力进去,果然看到调课的通知。
糊涂长老这名字挺别致,难道就是昨天颜方毓口中那个“老糊涂”?
薛羽觉得挺有可能。
而且颜方毓是在他拿出木牌后才突然拉起他往外赶,两人前脚刚走,那人后脚就到了。
颜方毓其人,与受伤后不遇大事不再卜卦的岑殊相反,在原著里的人设是“事无不可算”,有时连中午要吃什么饭都要算一算,轻摇折扇就出结果,快得很,因此老糊涂来逮人应是被颜方毓算出来了。
薛羽认真思索,大概是昨天他摔碗的行为太令人震惊,吓得颜方毓连扇子都忘了摇,这才被人捉住了。
对不住了师兄。薛羽在心里抱拳。
小结巴一呆在岑殊的地盘就浑身难受,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左右无事,薛羽抱着豹豹,两人直接往归一峰等午饭。
自从岑殊知道薛羽是个兽修后,后者地位飙升,从扫地机器人变成语音扫地机器人,偶尔帮自己豹传个话。大佬明里暗里地对他态度稍好了点,没那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薛羽要上学,岑殊又不管饭,豹豹通常就跟薛羽一起上学,晚上再跟岑殊睡,豹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薛羽这个师叔人小,没什么脾气,再加上怀里还揣个豹崽,天衍宗上上下下都挺喜欢他,特别是归一峰做饭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