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着脸站了几秒钟,他拿过陶子川的作业本,随手在姓名栏那里写了个傻逼,就朝冯淮丢了过去。
冯淮接过来,瞥了眼作业本上的名字,冷漠道:“不改我直接交了。”
“爬起走。”段稷不耐烦地摆摆手。
“哦。”
冯淮没爬,爽快地抱着作业走出了教室,陶子川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刚晃到一眼,但没瞧仔细。
“写得啥啊?”
陶子川摘下耳机,推了推重新趴回桌上睡觉的段稷,“你别装死!”
“还能有啥名。”段稷闷闷道:“你叫啥还要我告诉你啊。”
“我咋感觉你写的不像。”陶子川一脸古怪,但见段稷现在肯搭理自己了,他又赶紧凑过去,把困扰了自己一早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顾思到底怎么了啊?”
段稷被他吵得睡意全无,从臂间抬起了头,“没怎么。”
他那张脸看着跟暴风雨前的平静似的,乍看啥表情都没有,但看久了又感觉有点发毛。
“真的?”陶子川怀疑道。
“嗯。”
段稷转过脸,看向窗外。
入秋后,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野蛮生长的枝丫里穿插着被剪成碎片的阳光。
其实……真有事。
——顾思早恋了。
前两天他倒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一封藏在垃圾桶最底下,撕成两半的情书。
正打算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写的,拆开后,竟然发现信上是顾思的笔迹,底下署名也是她的名字。
情书上没有说送给谁,他偷偷观察过顾思,也没见她这两天有什么异样。
又不能当面去问,要被她知道自己看了那封情书,肯定又要甩好几天的臭脸。
到底是何方高人,让一个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和看书,其他时候比尼姑还清心寡欲的小丫头动了凡心。
“难道是我身边的人?”他小声念叨了句,突然转头,瞪向旁边正在给李白画络腮胡的陶子川。
陶子川正画得专心,猛地察觉到左边有一道凌冽的杀气。
他余光见段稷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瞳里似乎泛着幽幽的光,瞧着很是瘆人。
“这么看我干嘛?”陶子川摸了摸自己的脸,“怪恶心的。”
段稷上上下下把他扫视一番,神色又倏地放松下来。
“眼神应该不至于这么撇。”
陶子川虽然没懂他为何这么说,但心里总感觉有种被冒犯了的意思。
“啥撇不撇?”他有点莫名其妙,“你吃开塞露了啊,说话跟窜稀似的。”
“对,再说话老子就拉你嘴里。”段稷又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几天愁顾思的事愁多了,他觉都没睡好。
“卧槽!”陶子川连手上的画作都没心情完成了,“你好几把恶心!”
段稷这一睡,一上午就过去了,等醒的时候,已经到吃饭的时候了。
任琄问段稷:“你们去不去食堂?”
“我不去。”段稷道:“去小卖部。”
“你也别去食堂了,今天我请客。”陶子川坐起来,他也补了一觉。
任琄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这学期你都请我好几次了。”
陶子川不在意地挥挥手,“都是兄弟,你客气什么。”
“但我今天想吃食堂。”任琄拿出书包里的现金,“那我先走了。”
“跟我们走吧。”段稷勾住他脖子,朝陶子川抬了抬下巴,“别跟土大款客气,反正他家里有矿,唯一不缺的就是……”
他用拇指戳了戳食指,“money。”
尤爱林也说:“你现在去食堂,饭菜早抢光了。”
“对啊!一顿饭钱而已嘛。”陶子川大方道:“就算你今个把小卖部吃空,这顿我也请得起。”
任琄还是有些不愿,但又不想折陶子川面子,勉强笑了笑,“那我明天把钱拿给你。”
陶子川有点生气,“嘿,我说你,”
话才说一半,段稷手肘猛地捅了下陶子川的侧腰,顺带隐晦地扫他一眼。
陶子川一愣,瞥见已经笑不出来的任琄,心里瞬间明白了,赶紧转移话题,“要得要得,你什么时候给我都可以。”
“快走快走,我饿死了!”
一行人走出教学楼,还没到小卖部,就看到了远处排成长龙的队伍。
陶子川有点头疼,“要不翻|墙?”
“不想折腾。”段稷站在队伍的末尾,“随便解决点就行了。”
“而且……”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任琄,“娟儿恐高。”
陶子川吃惊道:“一米高点都怕啊?”
段稷揶揄:“小时候跳两步楼梯坎儿都怕得发抖。”
陶子川第一次晓得任琄恐高,他和段稷初中跟任琄不是一个学校,到了高中才到一个班上,尤爱林也是,高中才转过来的。
“我说娟儿,你啷个跟个小姑娘一样哦。”他笑着开了句玩笑,“这也怕那也怕,以后要是个娶了个恶婆娘,你注定是个耙耳朵咯。”
任琄脸都被说红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等着无聊,段稷也想逗他两句,余光突然瞥到远处学校花坛的边上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的巧合,就是这么的操蛋!
这俩主角,一个这几天他为之心烦,一个他长久以来为之心烦,两个心烦的人不晓得什么时候凑到了一块,烦上加烦,威力飙升,段稷直接原地爆/炸。
视力2.0的陶子川也瞧见了,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道:“这不是……”
话音未落,刚刚还站着面前的段稷,已经往那方向冲了过去。
如果他是辆车的话,此刻的车速至少达到了一百八十迈,光看疾奔的背影就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此刻有多愤怒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