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东西掉到地上,包裹摊开,里头掉出来一把带血的匕首,以及他刚换下来的衣服,衣服的一角似乎有血迹。
孟玹的身体绷紧,唇也紧紧抿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回去。”
“有人看到吗?”
孟玹一怔,“什么?”
男孩冷静地蹲下了身,把那些东西重新收拾起来,主动抱在怀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孟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问你去找了谁,但你现在这样,办不好事。”
沈长寄指的是孟玹明显过于激动的情绪。
他现在不冷静,慌乱或是过度的兴奋都容易留下破绽,授人以柄。
沈长寄没搭理他,抱着那团东西往外走,“你身上有血味,去洗了,东西我帮你处理。”
他太冷静了,简直不像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孟玹只能错愕又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里。
孟玹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腿有些酸麻,他才慢慢蹲了下去,手抱住头,抓了抓头发,脸闷在膝间,长长地出了口气,半晌,低声笑了出来。
他恐怕没法把这个孩子教成一个“好人”了。
陆元霜和景王成婚后的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八皇子殿下亡故了。
陛下伤心欲绝,下令彻查,可毫无线索,最后只能归因死于意外。
沈长寄听到下人们议论这事时,他正敞着门在屋里给孟玹背书,他的声音没有停顿,眼睛下垂看着地面,眸底一丝波澜都没有,平静得像是没听到一样。
凉州离西戎很近,孟玹在西戎生活了十多年,最是了解那边的情况,景王有意镇守边陲,陆元霜也想要给边疆战士更好的医治,几人决定远赴西境。
沈长寄五岁那一年,随着孟玹和景王一家前往凉州,这一去,便在那边定了居。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四月初六,沈长寄的生辰日。
景王妃诞下一女婴,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这孩子和阿寄有缘分呢。”陆元霜抱着孩子,温柔地笑着,“我们从妘还没有小字,阿寄来取吧。”
萧从妘,是他们一早给孩子起的大名。
已为人母的她,眉间青涩褪去,虽稳重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个调皮的少女性子。
所有人都只是笑,没人把这句玩笑话当真,陆元霜自己也是随口一说。
可六岁的沈长寄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陆元霜微愣,看了一眼萧顺景。
夫妇二人俱是笑了起来,萧顺景道:“成,阿寄来取,这也是你的小侄女。”
两个孩子同一日的生辰,这缘分是极为难得的。
沈长寄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却说了别的。
“我可以叫你霜姨吗?”
这下不仅陆元霜楞住,就连孟玹都吃了一惊。
“可”以字生生卡在陆元霜的喉咙里,她不解,“阿寄是何意啊?”
“我比她大六岁,”沈长寄说,“我比你小十三岁。”
陆元霜:“”
“你这孩子,叫了我这么多年姐姐,这个时候嫌弃我老”她拧着眉,手拉了拉萧顺景的衣角,“阿景,他气我。”
萧顺景摇头失笑,握住她的手。
沈长寄谁也没看,低着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女娃,向来冷冰冰的眼里竟是漫上了一丝柔和。
他手指戳了戳女娃软乎乎的小脸蛋,轻声道:“可我想叫她妹妹。”
众人:“”
“可以吗?”男孩眼里满是期待。
“可以。”萧顺景无奈地捂着额头,应允了。
沈长寄笑了。
原本还有些不明白的陆元霜见到小少年难得的笑容,一时间了然了,她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他一直戳戳戳的手指,叹了口气。
都怪她女儿太可爱了。
屋里气氛诡异,景王夫妇还在想为什么弟弟变成了侄子,孟玹在想这臭小子是不是有前世的记忆。
沈长寄在专心地和小婴儿交流感情,可能是力道没控制好,他把女娃戳醒了。
屋里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这孩子很爱哭,好不容易不哭闹了,这下醒了不知要怎么折腾。
沈长寄弯着眼睛,手指在她嘴边蹭了蹭,女娃一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不哭不闹,就嗦着他的手指,圆圆的黑亮的眼睛像葡萄一样,一眨一眨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
沈长寄怔在原地,心里有欣喜突然冒了出来。
高兴,他好高兴。
“那你要给妹妹取什么字?”
沈长寄想了想,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字。
“汝,阿汝。”
“阿汝,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来啦他看着她出生,陪着她长大,牵着她一起走过一生
开始养成媳妇儿
感谢他二舅妈丶的营养液!谢谢!爱你!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