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一趟,不是为了停留,也不是为了被记住,只是为了成全一个人。
巫霜单手在空中划过,拢起沈芷垂在脸侧的落发,她抱歉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芷抽噎着,她很想自己能说出些什么来告诉巫霜她说的这些不是全对的,就好像她答应着她要记住她并不幸苦一样,但张开嘴,她才发现,她对巫霜,从始至终都并未更多可以说的。从来,都是巫霜在护着她,成全她,她一直躲在巫霜的羽翼之下,学着她的样子成为自己。
而她现在唯一能够对巫霜表达一些亲昵的话只是:“你练了魔宫,大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整个修仙界都不会放过你的。
巫霜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他们只会看到你的恶,看不到你是为了什么,不会有人记住你的。”沈芷又想到了那时候巫霜与她分别,她好像也是这般与巫霜说的。
那时候巫霜是怎么说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阿芷,你会记住的。”巫霜说道。
沈芷轻蔑地扯起嘴角,果然又是这一句。
“不仅是你,还有阿盂,有你们帮我记着,便够了。”巫霜拍了拍沈芷的脑袋。
“阿盂?”
“他就在外面,”巫霜说道,“他很厉害,当年若非万魔阵法,他也可以走修仙之路,他同你一样厉害阿芷。但他跳到了我这个私心里,往后,我会带着他一起,他会陪着我。”
沈芷知道巫霜在安慰她,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哭。原来她牵挂了巫霜这么久,却从来连陪她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巫霜选中的是他,为什巫霜当年不可以带她走?
沈芷像是陷入了走不出的死胡同,浑身上下都落入冰冷之中。
“为什么?”沈芷不甘道。
巫霜却笑了笑,她看向外边,外边的天黑压压的,良久,她说道:“阿芷,你选择了你自己的路,不是吗?”
沈芷愣住,她突然笑了,但泪水却像决了堤般流下来。是啊,她选择了问心派,巫霜从一开始便看出来了,看不出来而自我欺骗的,只有她自己。
“不要委屈,阿芷,你本就应该飞在苍穹之下。”
空旷的宫殿之中,只有沈芷的断续的抽噎声,巫霜什么都说对了,她从始至终,都无话可说。
巫霜静静看着在下面隐忍着哭泣的少女,时光像是又回到了几百年前,峭壁之间,绿荫树下,那个咬牙发抖的小女孩。一时间时光恍惚,这个小女孩原来从未长大过,但她不会停在她身边,所有人都需要长大。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应该分别之时轻声提醒她道:“阿芷,你该走了。”
沈芷呆呆地转身,她应该走了,她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委屈,原来也不过是想听巫霜再说一句,“该走了”。
她木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伸手搭在冰冷宫门之上,外面的天光咫尺可见,巫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像是远远地荡在另一个间空中,她永远捉摸不到。巫霜说的是:“那些长老我会放出来,不需要他们算这一卦了,我早已算过了。”
“往东边去吧,你们要找的地方,在东方。”
大殿的门哗啦拉长声音,白色的裙角跨过门槛,出现在余瑶与阮盂面前。
三人相顾无言,阮盂向沈芷点了点头,然后绕过沈芷往大殿之中走去,沈芷转身往回看,像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又像在看着自己的故事。
余瑶上前牵住沈芷的手笑道:“大师姐,巫霜是对师姐很重要的人吧?”
好半天,沈芷才看向余瑶,点了点头。
余瑶抱住沈芷说道:“师姐,我还在。”
沈芷缓缓将手放到余瑶背后,点头道:“嗯。”
离开龙凤城是在两日之后,巫霜没有来送清元等人。
高高的城墙头,白衣的男子迎风而立,余瑶踩在白光之上,临走之前对阮盂说道:“阮公子,你阿爹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他说,请你好好活着,家里有人在等。”
阮盂遥遥向余瑶拱了拱手,算是答谢。
余瑶点点头,追上了顾扶辛等人。
众人一路往东飞去,夜半之时,清元举手让众人下落扎营休整。
余瑶跟在队伍后头,沧源派那黄衣小姑娘虞宛瞅着没人,悄悄溜到余瑶身边,冲余瑶开朗道:“余姐姐!”
“嗯?”余瑶问道,“虞姑娘,有事吗?”
他们要往东边去参加仙盟大会,这沧源派的弟子受了沧源派长老所托,跟着清元一路过去。
虞宛挽着余瑶的胳膊笑道:“余姐姐叫我阿宛吧,我有件事情想问余姐姐。”
余瑶问道:“什么事?”
虞宛眼珠子里露出一丝狡黠,她扬起嘴角笑道:“余姐姐,你师弟可真好看,你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改个文名,错把男主当炮灰捡回后,会不会比现在这个好一点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