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然冷笑道：“我只是给你示范一下，纸人将你切成几百上千块，只要还留你一口气在，王大师便能让你完好如初，然后纸人再切，我们再救，切你个千百遍，就不信你不招供。”

宋玉山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水，颤声道：“别，别……我招……”

一旁手执毛笔的老管家，闻言眼神黯淡，摇头叹了口气，做好记录的准备。

趁众人稍微有些松懈，宋玉山的手里多出一个小物件，轻轻捏碎了，然后道：“你想问什么？”

许然道：“就从你如何得知活葬至亲，可以逆转儿孙命运开始，说一句谎话，便砍你一刀，讲吧。”

宋玉山连连点头，“这要从万溪湖龙王庙说起……”

……

桃花岭的千百道溪水，在万溪镇汇聚成河，自北向南穿过桃源县城后，在城南十里外的洼地上形成占地颇广的天然湖泊，当地人称万溪湖。

湖上有座小岛，道上建有万溪龙王庙，庙宇虽小，但香火却很盛，据说十分灵验。

宋玉山便经常去那上香，每次给香火钱都很大方，时常对龙王泥像吐露心事。

他最大的心事便是他是宋家长房次子，不仅没能中得殿试三甲，还要苦守祖宅，不能去京城的花花世界快活。

而他的正妻只生了两个女儿，妾室胡氏生的儿子比他的侄子小两岁，根本不符合长子长孙的条件，弄不好长大了也要重复他的命运。

于是他经常在龙王座前祈祷，许诺若能改换他儿子的命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交换。

也许是心灵则成，前些时日，龙王竟然给他托梦，称赞他一番后，说可以帮他。

梦中的宋玉山跪倒求教，龙王说为何你家历代以来辈辈出人头地，总有子弟名列三甲？就是因为当年有高人指点，将你家的祖坟地建在龙兴之地上。

龙兴之地可以孕育出民间所说的龙脉，若用我的方法激发，别说你的儿子能位极人臣，恐怕三代之内就会有人显帝王之姿。

龙王告诉他，第一步就是将最年长的至亲活葬进祖坟地，只要有这一步，便能保证他的儿孙代代位极人臣。

若想彻底激活龙脉，还需找到当年帮他先祖选定坟地之人的遗物，在坟地中建一座遗物塚，与先祖一起祭拜即可。

最终宋玉山决定铤而走险，牺牲老娘的残年，换取儿孙的幸福。

龙王赐给他几张符箓，只要贴在人的身上，便如死去一般，入土之后符箓效果会自行消失，活葬之人便会苏醒，之后痛苦挣扎的越剧烈，效果就越好。

妖狐美妇发现夜里潜入宋府的妖怪，其实就是龙王派来给宋家老夫人贴符箓的仆从，因为被美妇几次三番阻止，直到前几天才得手。

所谓被白发侏儒恶鬼吓死，只不过是龙王手下用幻象制造的把戏，小翠是故意留下的活口，好让人们相信老太太是因闹妖怪而死。

……

待宋玉山讲述完以往的经过，钟县尉气得浑身发抖，心中却有一个疑问，道：“既然是你与那龙王谋划害你母亲性命，为何你要给县衙施压，必须请人为你府上除妖，这不是贼喊抓贼吗？”

“我替他说吧，”许然叹了口气，这样的儿子真是世间少有。

“因为龙王的仆从几次被狐妖阻挠，心生恨意，不仅告诉宋家主，他的妾室是狐妖，连他的女儿也是狐妖，宋家主被公狐狸给绿了，所以他怀恨在心，要除去她。”

说到这，许然看着宋玉山，道：“正如妖狐骂你的那样，大师是你故意请来的，就是为了对付她，连那些你找来挖地的大汉，也是知道内情的你，精心挑选出来的最虚弱的，为的就是给我们看，是与不是？”

宋玉山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捕快，连这一层都看透了……不对，你不是普通的捕快……”

他忽然想到身边那把寒气袭人的裁纸刀，说不下去了。

许然道：“我还能推测得出，光儿和绿儿，也是你故意带来的，为的就是等王大师拆穿狐妖的身份后，你当着你妾室的面，亲手杀了她的女儿，以解你心中被绿的恨意！

由此可见，你曾经真的很喜欢她，而且在她说出虽然修为不够，却多次恶斗妖怪时，你露出了后悔的神情，但你还是要杀她，而不是为她求情。

当然，你带光儿来，无非是想他看到狐妖的本体，在心底埋下恐惧和怨恨的种子，从此与妖狐划清界限。

但你千算万算，却小瞧了孩子对母亲的情感，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母与子。”

见宋玉山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许然摇了摇头，“要说我没想明白的，便是你口中的龙王，为何不出手帮你除去狐妖，如果是那样，你密谋的事就天衣无缝了。”

“想知道原因并不难。”

一旁始终未吭声的老王忽然站起来，手中的青铜降魔杵佛光绽放，“他刚才给那龙王送了信，现在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