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啊,吃饭了。”吊儿郎当的声音响在耳边,拉回了潘簌的注意力。
他看着贺绯递过来的白.面饼子,拒绝道:“我带了吃”
贺绯直接把饼子塞他嘴里,“沾了你的口水,我不要了。”
潘簌:………
贺绯顺势揽着潘簌的背往大树下走:“热死了,还是这树下凉快。”
“给你水。”
潘簌没接。
贺绯翻了个白眼:“我从井里打的,不值钱。”又吐槽:“你这性子真别扭。”
潘簌这才接过水,清水入喉咙,淡淡的甜味弥漫在口中,他顿了顿,偏头看向贺绯。
“干嘛,这井水有问题啊?”他吃了一口饼,含糊道:“我之前喝了,很甘甜的。”
“没什么,很好喝,谢谢。”潘簌垂下眼轻声道。
他吃完了饼后,就想离开,又被贺绯塞了一个过来。
他想还回去,结果贺绯提着篮子都走远了。
贺绯去了村长家的田地,对方一家人准备吃饭,贺绯特别自来熟的挤进去,从篮子里拿出两张鸡蛋饼给村长。
村长瞥了他一眼,默默拿起来吃了。
“叔公,你们这还要干多久啊。”
村长:“再有个四五天吧。”
贺绯就等这一茬:“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给叔公搭把手。”
其他人惊讶不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下午的时候,贺绯还真的来帮忙了。别管人家做得好不好,那态度就不错。
这大热的天,在田里晒着也不好受啊。
贺绯在村长家帮了半天忙,第二天又去当初抬受伤的贺飞回家的几户人家帮忙。
活干得居然也有几分模样。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贺绯去了潘家的田地,其他人也没怎么奇怪了。
潘簌心里复杂难言,低低道了声谢。
贺绯觉得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孟氏就不舒坦了,他们贺家是败落了,可这些年,何曾叫贺飞吃过苦。
如今她儿子竟然去田地里干农活,孟氏真是又气又心疼。
她独自生闷气,第一次决定不理儿子。
贺绯也不跟她硬碰硬,他跑去找贺父,这样那样扯了一通大道理,然后让贺父去劝孟氏。
贺绯是真心觉得贺家村人都不错,不然就贺家这个情形,换了其他地儿,早让人给搞垮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在苦哈哈秋收,就贺家悠哉悠哉。那坐吃山空却怎么也吃不完的架势,多让人心理失衡啊。
再说了,就贺飞以前那德行,他出事了,村里人还肯帮忙,于情于理,也该跟村里人处好关系。
贺父也是这么劝孟氏的。然而孟氏却没听进去。
“当初飞儿救回来后,我就带着谢礼还人情了。”孟氏搅着手帕:“我们家可不欠谁的。”
贺父:………
贺父叹了口气,闭眼养神了。
孟氏委屈不已,她不明白,她都是为了儿子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对她。
贺家的气氛怪怪的,贺轻兮说话都不敢大声。这样的状态,直到秋收后,贺绯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孟氏喜欢的点心,给她说了两句软话才消散。
孟氏高兴了,整个家的氛围都轻松了。
贺绯感觉这样不太行,孟氏太多心神都在儿子身上了。
他压力很大啊。
贺绯私下找到妹妹,问她:“轻兮,你知不知道娘喜欢什么?”
“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贺绯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问你话呢。”
贺轻兮捂着额头,鼓着小脸:“娘喜欢刺绣,不过。”
贺绯:“不过什么?”
贺轻兮拧着小细眉毛:“不过娘觉得刺绣都是绣娘谋生的活儿,总认为上不了台面,所以她除了偶尔绣一些小件,其他时候都不碰。”
贺绯若有所悟:“除了刺绣,娘平时不看书吗?”
他记得,古代的官夫人没事儿都会看看游记,下下棋,弹弹琴的。
虽然孟氏的官夫人已经是过去式,但有些习性应该不会变吧。
贺轻兮摇头。
贺绯:………
贺绯不死心,又举例了其他兴趣爱好,贺轻兮都是否认。
“好吧,我知道了。”贺绯抓了抓头发,有点儿苦恼。
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思考,黄昏时候,贺轻兮敲响了他的屋门。
贺绯:“门没栓,进来吧。”
贺轻兮捧着叠好的衣服进来,贺绯无奈:“我不是说了,这些事不用你做。”
小姑娘眼眸清亮,嘴角微翘:“都是一家人,不分那么多。”
她把衣服放下,随后又拿起来抖开:“大哥,你的衣裳有一处破了,我自作主张给缝补上的,你看看,若是不满意,我拿回去再改。”
贺绯眼眸睁得大了点儿,他看着衣裳缝补的地方,讶道:“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
“轻兮,你这手可真巧。”
贺轻兮不好意思:“我比不上娘,如果是娘的话,她会顺着这个地方绣一枝青竹。”
她低下头,小声呐呐:“我刺绣功夫没学到家。”
贺绯刚想开口安慰,却是脑中灵光一闪,“我想到了。”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不解地望向他:“什么?”
贺绯激动得双拳紧握:“我想到怎么”
对上小姑娘好奇的黑眸,贺绯眨了眨眼,“秘密。”
贺轻兮:???
贺轻兮:!!!
之后,无论贺轻兮怎么问,贺绯都不说。
过了几天,贺绯在练完字休息的空档小声嘟囔:“书上描写的书生,穿得衣服都绣着青竹,祥云,连鞋面都有花纹。不像我,清汤寡水的一身素,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孟氏听见了,哭笑不得:“以前娘给你绣的荷包,你不是不喜欢吗?”
之前儿子不省心,丈夫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孟氏疲惫不堪,勉强抽出时间绣些小件,奈何贺飞看不上,转手卖了都卖不了几个钱。
孟氏误以为儿子不喜欢,渐渐就不弄了。
贺绯不知道内里缘由,也懒得去寻,直接耍无赖:“以前小,不懂事。现在大了,爱美了。”
孟氏对他这幅态度十分受用,笑容宠溺:“好,娘给你绣。你想绣个什么。”
“宝相花纹怎么样,或者竹枝,卷云,兰花什么的。”贺绯也真是搜肠刮肚了,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孟氏闻言,细细思量起来:“娘记得你有一件宝蓝色的衣裳,不如给你绣菊纹,衬得人稳重大气。”
贺绯:Σ( ° △°|||)︴
菊……菊纹【雅蠛蝶】
菊花真的被玩坏了啊。
贺绯试图拯救一下自己:“菊纹会不会不太好,我的意思是,我是男子,衣裳绣花太秀气了。”
孟氏:“可你刚不是说宝相花,兰花也可以吗?”
贺绯:………
“我后悔了,我要绣卷云纹的。”那理直气壮的模样,犹如一个大龄熊孩子。
孟氏好脾气应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过我得想想配色。”她陷入了思考中,往自己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