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还是有一些难度的。”黎恬干咳了一声，松开手，主动坦白，“我易容成灵心待在你身边没有恶意。”

“那说说你的目的。”

“受云少主的委托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祁凤嗤笑出声，淡淡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眼前的人太不好哄弄了，黎恬微微摇头，但眼神却意外带着笑意，说道：“不如你猜一猜？”

祁凤瞥着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九霄和人做了一笔生意，这笔生意与我有关。”

不然无法解释九霄岛主为何易容也要跟在自己身边。

黎恬拿出折扇摸了摸，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但她这个态度已经算是在回答了。

祁凤想到黎恬护送自己从断情峰回仙宫的路上一直故意拖延时间像是在让自己熟悉虞莺的身份，眼神立刻变得不太友善，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我失忆是你干的吗？”

黎恬摇头，坦诚道：“你会失忆我也有些意外。”

祁凤眯眼看了她一会儿，“你的目的是仙宫还是百里云？或者……”她冷笑一声，“是我？”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黎恬展开扇子摇了摇，小丫头五官清秀，但用这具身体黎恬的一举一动也都透着优雅，“你只要知道我收到了一笔非常丰厚的酬金。”

“丰厚到你可以尽情使唤我。”

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十分的好看，即使她现在顶着一张清秀的脸，但也多了几分脱俗，可祁凤看了一眼就冷漠地闭上了眼睛，“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利用我。”

祁凤油盐不进，黎恬也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到车门边坐下，也学着她那样闭目养神起来。

有百里云亲自护卫，一直到达杨家老宅杀手们再也没有接近过祁凤的马车，黎恬被祁凤揭穿了身份反而更轻松了，在马车里舒服地待了几天，到了杨家后才又变成了那个胆小易受惊的小丫头。

“小姐，我扶您下来。”黎恬站在马车边，努力地伸着手，看着一副担心自家小姐身体的忠心模样，但祁凤一眼就看穿她眼底隐藏不住的笑意。

祁凤错开她的手跳下马车，扫了一眼四周，宽敞的街道上竟然有不少行人，从身上的气息来看都是普通凡人。

黎恬有些遗憾地将手收回来，走到祁凤的身边。

宗门喜欢清静不受打扰一般都是不入世的，但世家不一样，他们喜欢繁华热闹受人仰慕。

仙宫的马车刚进城，杨家就已经派人前来迎接，一个衣着华贵容貌英俊的青年等候在门口，见到仙宫的车队后，率先向百里云的方向走去，对距离他更近的祁凤只是好奇地扫了一眼，微一颔首就算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但祁凤对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打量过四周后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突然扫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街道对面的墙角蹲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孩，衣着破烂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结着血痂有些溃烂的双眼看起来很是可怖，靠在墙上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在休息。

祁凤不知为何被小孩那双被血痂蒙住的眼睛吸引住了，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挠了一下，疼得她眼前发黑。

在断情峰苏醒时就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带着血腥的气息，让祁凤忍不住抬手抵着额头，神情恍惚。

“蓝姐姐，她们说我现在的样子很丑，真的吗？”记忆中双眼结着血痂的少女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靠在她的怀里情绪非常低落，“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祁凤看到自己拿下了脸上的银白面具戴在少女的脸上，低声道：“不丑。”

少女摸着面具像是很开心，在她怀里昏睡了过去。

只是一段十分简短的回忆却让祁凤恍神了很久，低下头时触目便是颜色浓重的红衣，她突然觉得刺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少女的声音，“我好像看到你身上有血，这是红色吗？”

“听说正道那些宗门弟子在大婚时会穿红色的嫁衣，你穿肯定也特别好看。”

“可惜我看不到了。“

黎恬本来正在观察刚刚过去的杨家少主，身旁的祁凤一直没有动静让她感到奇怪，就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祁凤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也紧紧地闭着，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黎恬抬手抓住祁凤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凉让她心中一惊，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手腕的疼痛让祁凤骤然清醒，她脸色发沉，视线又向街对面的那个小孩身上扫去。

黎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怔住，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派人送她去医馆。”

这个小孩看起来快死了，不知道看过多少生命在自己面前消散的黎恬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在黑暗中死去的滋味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