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慈的工作是在工厂里面,三班倒,如果是中班的情况下就直接住公司宿舍了。
大山的学校拆了之后,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是不可能分到给阿莫林村民的房子,有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又被放逐了,无处安身立命。
一开始重新来到这个地方,确实还是很难适应这个环境,还有一些陋习,还好有恩慈一直帮她抵挡掉一些村里光棍的骚扰。
有些不友善的村民会很不客气的说,“她也是要嫁人的,嫁给我又不吃亏!你这么替她挡桃,有什么好处,你又不娶她!”
“我娶!”
从那之后,流言蜚语就来了,说他们在暗中交往,说她私底下勾引小恩慈。
恩慈十八岁后就在附近工厂打工了,她妈妈许老师的偏瘫在她来这边两年后就彻底好了后,好了的许老师决定在镇上开了一家全天式的幼儿园,而住的的地方就在幼儿园里面。
虽然小孩子闹哄哄的,但是老人家却很享受这种热闹。许老师让她安心的支教,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她自然不想妈妈陪她在寂寞的大山里熬着,就随妈妈去了。
而恩慈,从她从s市来这后,他就一直帮她照顾妈妈,她不放心妈妈独自在镇上,恩慈就答应她,下班有空就过去看她,一定会替她照顾妈妈。星期六日有放假就回来看她。不过,恩慈一般不到星期六日就回回山里,因为放不下她。
她感谢恩慈做的一切,许老师也很喜欢恩慈这个男孩子,把他当儿子一样疼。
她这些年,郁郁寡欢的,很少表露开心的一面,而恩慈每次回大山,都会带很多小玩意来逗她开心。其实她根本没有真的被逗开心,但她还是会假装笑的开心。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他渐渐长成了男人的模样,越来越白,帅气,完全跟从前的小黑仔是两个人。
但是有一点没变,就是习惯性的害羞,有一次忍不住表白了,又害怕的请她不要当真。她当真了,但也假装不懂。
十年一晃而过,她依旧沉寂着一颗心,只愿在深山老林里,教书育人。
恩慈某一天傍晚喝了酒,壮着胆子跑来学校找她表白。
就像从前一样,第一次来大山忘记拿内衣内裤,她坐在门口发愁,可现在她不愁了,岁月的洗礼下,她已经学会了收敛多余的情绪,她跟当初的黑仔,也是坐在学校门口聊天。
天上的星星抖了抖,掉落一地的骨灰
她从前对恩慈说,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是人的坟墓。
她想,她的宝宝连坟墓都没有
“我不能耽误你,你懂吗?我已经不年轻了。”她望着满天的星辰北斗,心口处跟着抖了抖。
那时,也是这个位置,这个方向,那人就在黑夜里一点点出现,风在摇晃着他的衣摆,而他在摇晃她的一生。
“老师!这不叫耽误!我喜欢你,这是自己的选择!”酒气熏红他的脸,也熏红他的眼。他知道学校快拆了,许老师的幼儿园没办法再住一个人的,许老师平时就跟另外一个合伙人挤一个小房间,其他的房间住满了小朋友,她又要无处可去了,他心疼她,他想跟她在一起,厮守一生。
“对不起”
“老师,我不想逼你,我只是想你像从前一样开心,我这些年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着。可老师啊!十年,你把自己围困了在这里,整整十年都走不出来!为什么明明错的不是你,你却总是没办法原谅自己!”越说越悲,恩慈说这些不知道是想感动谁,反正最后他自己被自己说哭了。
一句话让她恍惚了。
“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她看着风抖动了一整座山,她恍然大悟,而后凄凉一笑。可不是,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她不肯原谅的是那个人,可她其实最无法原谅的是她自己。
“你说你配不上这世间所有的好男儿。”
“可我确实不配啊”她扯着想笑却笑不出的脸。
“你配!你是这世界最好的人!”他激动的说,胸脯因为激动一起一伏的。他想把这十年积压的爱意全告诉她!他怕过了今晚,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你应该找个单纯的女孩子的。”
“不!我已经够单纯了,再找个跟我一样单纯的,会一起被卖的我就喜欢你。”
她流泪的眼忽然被逗笑了。
他可不就是单纯,因为单纯,有三次被厂里面同一个朋友骗了巨款三千大洋。
确实不能找找个傻姑凉陪他一起傻了。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你好不容易来大山一趟,我得让你物有所值嘛”赤羽搬出了从前她骗他背诗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