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
梦里面他回到了她身边,她手环着大大的肚子在等他,她让他给她剥葡萄,他一颗一颗的剥,一颗一颗的喂,她笑的比葡萄还甜。
她说,“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他问,“为什么?”
她捧着他的脸,眼膜里倒印着他的模样,“因为”她靠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爱你啊,于先生”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夏夜,他也是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一句,“我爱你啊,许许”
他毫无征兆的醒来,心口纠成一团,五脏六腑像无数个针孔一样漏气。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他的许许却毫无下落,他也麻木了,活的如行尸走肉般。
工作成为他唯一的寄托。
第七年。
春节,s市夜空爆开绚烂的烟花。
他办公室的灯永远都开着,即使是过
春节全公司员工都放假,他也一定会在公司加班。
他不能没有工作,别人工作是为了生活,他工作,是为了活着。
“总裁,今天除夕,你不回家吃年夜饭?”公司保安队长问他,一边给他开公司大门,保安队长是当年借钱给他的那个老乡,他这个人记恩,所以给老乡安排了这个工作。也许是为了补贴家用,保安选择在公司加班。
“回的,做完手头的工作,就回。”
保安队长笑着慈爱,目送他进去。
空荡荡的公司走廊,没了平时的人气,只有他的皮鞋发出的的回响声。
在无人之地前台前,电梯里,办公桌边,走廊上,他像礼貌的点了点头,就像平时公司员工见到他跟他点头打招呼一样。
他按平时的习惯,在九点05分时刻给自己冲了一杯他不喜欢的咖啡。
9点10分坐在位置上,开始准备文件。
9点20分来到空荡荡的会议室,开始开个小会
一直到下班。
他再去了医院。
看望到了重症监护室里的妈妈
第八年。
他发现他自己出现很严重的幻觉。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他得了抑郁症,所以它现在每天都得吃抗抑郁药。
极致痛苦时,他想过无数次,想从公司最高的地方跳下去的冲动,或者在公寓的卧室床上,她喜欢的那张床上割腕自杀。
他手上有无数条疤,是割腕留下的,现在他到夏天都只能穿长袖。
他想死,又渴望活着,活着做什么?他想见她最后一面,哪怕一次也好!
第九年。
她还是没消息。
他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岁月一点点的消逝,他从自己的头上发现了第一根白头发了。
也许,他到头发全白了,她也不会出现了,他拿着手里她从前戴的玫瑰项链,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嘶吼,然后痛苦的拉扯自己的脸!
他一声都没哭,眼眶里却总有泪渗透出来!好像在提醒他,里面挤压着的那些已经远远的超出负荷了。
第十年。
医生说他有病情加重了,得停止工作,好好接受治疗。他拒绝了,工作已经是他的唯一了,他不能放弃,他答应过雅娜的,要好好挣钱给她。
又一年春节。他还是来公司加班了,这次那个老乡保安不在了,听别人说,为了多挣钱给自己的今年准备高考的孙子,老乡保安经常春节也来加班,也就是因为这样,心脏病发作,没人发现,然后容就没了。
“回的。加完班就回去”他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说道,然后微笑的点点头,进门了。
他还是在无人之地前台前,走廊上,电梯里,办公桌旁微笑着礼貌点点头。
空荡荡的公司,犹如是他一个人的地狱门一样。
发出低沉的回响。
他的病情,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当然,在病情越发严重时,他就想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堪重负的选择死亡这条路,那公司怎么办,承诺了周霸宇要照顾雅娜的事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选择告诉了小张。
小张是他唯一信任的朋友了。
当小张知道他的病情,心疼的同时也开始开导他。
“放下吧!好不好,那么多年了!有些东西真的不能认死理的!她说不定说不定已经忘记你了,已经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或者已经结婚生子。你何必呢!你也得重新开始生活不是嘛?”
他不说话,脸颊因为太瘦凹陷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好啊!”
“除非见到她”
“我上哪里去找她回来啊!迪迪这些年也没有她的消息!”